「我是領養的小孩,養母在我讀大學時去世,養父三年前也離開了。」禎炎頓了頓,「我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我總是做一個同樣的夢,一個人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廣場上,卻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第21章 禎炎的過去(一) 他們是這世上發現我……
自從有記憶來, 我從不會主動跟別人講述和談論自己的家庭和成長環境,這種潛意識應該源自我感情內斂的父母。
他們是典型的六零後,經歷過特殊的時代,讀書時候趕上文/革, 就業時候趕上裁員, 生娃時候趕上獨生子女政策。他們那個年代的人普遍對事物抱著非黑即白的概念, 對艱苦的生活仍然抱有理想。
即使理想豐滿, 現實骨感, 消磨掉了他們心中僅存的一絲熱情。他們的信念還在。
我從小的生活按部就班:讀書、學習、上大學、工作。不去做很多事情的原因並非因為膽小, 而是我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些可以去做的事。
在 侷限的認知成長範圍裡, 促進了我如今性格的形成。
這個不能說好, 也不能說不好。
需要看在那種環境裡生存, 比如此刻在港工作, 在人人都急著往前沖的奮鬥浪潮裡,我這種低調萎縮的性格就很吃虧。
剛和禎炎在一起時, 他問過我家庭情況,我簡單介紹說自己是獨生子女, 父母已經退休, 目前在老家悠閒地生活。
他們日常打打麻將,找左鄰右舍喝喝茶吹吹牛,平時還會跳跳廣場舞,我們保持著每日視訊通話的習慣。
除了談論到我將來戀愛婚姻的話題,我媽一直是一位溫文爾雅的中老年太太。
聽到我和父母保持每日通話的習慣,禎炎眼裡閃過一道光,他的語氣既羨慕又好奇,「哦?每天怎麼會有說不完的話?跟父母相處,難道是跟談戀愛一樣?」
「也不是啦, 因為我在外地工作,獨自居住,我媽曾經在新聞裡看到過關於獨居女不好的報導,從此就和我養成了每晚歸家後影片十分鐘的習慣。主要是為了報平安,讓他們放心。」
「十分鐘吶?」禎炎敲敲自己的手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解釋道:「嗯,談談今天做了什麼,午飯、晚飯吃了什麼,天氣如何啊之類的話題,時間就很快過去。」
「我也要申請每晚要跟你影片十分鐘。」禎炎把我圈進懷裡,動作輕柔。
自從我倆戀愛後,一天24小時裡除了工作,睡覺、洗澡、上廁所,幾乎一空下來的時間就跟他發資訊講電話聊影片。往日的我真的還沒發現外表嚴肅清雋的禎炎,竟然有著一顆黏人的大金毛內心。
「批准申請。」我就勢把腦袋埋進他胸膛,順口問道:「那你父母呢?他們在美國還是國內?今年春節好像你是一個人過的?」
禎炎頓了頓,輕輕摩挲著我的發頂,「其實我是領養的小孩,養母在我讀大學時去世,養父三年前也離開了。」
「我沒有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這幾十年來我只剩下了一個夢:獨自走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廣場上,卻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男人儘量描述地輕描淡寫,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我卻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敏銳地捕捉到我情緒的波動,禎炎鬆開我,大掌繼續摁在我頭頂,彎著腰認真凝視著我的雙眼,柔聲道:「心,快呼氣,跟我做,吸氣呼氣」
我這口突然堵在胸口的悶氣才長長舒出來。
領養?永遠缺失了親生父母的記憶?眼前這位溫柔的大男人究竟經歷了怎樣的人生?
只是這麼稍稍一想,我的眼眶已經忍不住開始變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