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一起生活五年後,禎炎十歲時,養父母工作調動,他便跟著大人們回到第二故鄉美國懷俄明州,在那裡度過了他的少年時代。
禎炎的名字是自己取的,禎姓取養父z的音譯,炎字則是他跟警察報案時說自己的小名叫炎炎,兩個火。
「我常常反覆做同樣一個夢,夢裡是人潮擁擠的廣場,牽著我的手忽然鬆開,有個陌生聲音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我懵懂地答應了,跟著他走著走著就失去知覺,再醒來已經在一個黑暗的空間裡。」
「後來我長大後看過案底,年幼的我當時被人至少倒賣了幾千公里。案情記錄裡寫,當時的我說一口吳儂軟語,他們卻在廣東的一個小漁村發現了我。」
「夢裡被陌生人牽著走的時候,總有一個女聲在我耳畔響起:心,心,你在哪裡?」
禎炎摟緊我,「我在想,如果當時我回頭了,人販子是否就不能得逞,我就能回到親生母親的懷抱?」
我這時才明白,禎炎為什麼要執著地稱呼我為「心」。
他說:「嫻妤,從此以後你就是我的心,我的心從此寄託在你這裡。這也是我們之間的暗號,以後如果你要走遠,聽到有人喚你一聲心,你一定要回頭,那個人一定是我。」
我一陣心酸,埋在他懷裡低聲啜泣起來,「嗯!我一定回頭!還有,我一定不會走遠!」
「這些年來,你是我的第一個聽眾。」禎炎的唇輕輕碰了一下我的耳垂,微笑道,「心,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我的淚水突然越來越洶湧,我努力伸手,緊緊回抱住他,自己明明能夠在網上寫幾十萬字的煽情小說,此刻卻一個字也想不起來。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才能安慰眼前這個離家二十幾年的孩子,還有遠方那對從此失去孩子的父母。
比起年幼的禎炎,他們的心,那顆失去心肝寶貝的心,骨肉分離,一定更痛,很痛很痛。
那些喪心病狂的人販子,我恨不得衝上去捶爆他們的腦袋。
難怪禎炎當初得知我和麥煜相親時大咧咧的表現時會情緒失控,【跟著陌生人走】這件事觸發了他深埋在心底的機關。
他說自己曾經會自責,如果年幼的自己聽到呼喚後回頭,如果他不跟陌生人走,今天的一切是不是就會截然不同?
「lily和stor教育我,【如果】這個命題沒有意義,過去的事情既然發生了,就要讓它過去。他們說,就當作一陣風吹過,可能在你的心湖裡掀起波瀾,卻不能改變你自己。他們真的特別棒,給了我世上所有的愛,教會我要勇敢,要永遠相信自己。」
「lily身體一直不太好,沒能熬過我考上大學的那個冬天。stor深受打擊,健康就是那時候崩塌的。遺憾的是,他們都沒能見到你。如果他們知道我找到了你餘生作伴,一定會很開心。嫻妤,他們是這個世界上發現我、找到我、最愛我的人。」
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動聽醇厚,明明很平穩,卻不知怎的總能讓我聽出裡面難以掩蓋的難過。
我仰著頭,目光灼灼地看他。
「怎麼看我看得這麼出神?嗯?」禎炎低頭看我,輕輕晃了晃懷裡的我。
我沒回答,使勁吸了吸鼻子,繼續執著看他。想讓他看到,我眼裡滿滿的全是對他的愛。
近距離之下,禎炎的臉頰線條更是清晰,他是那種讓人看了之後很有安全感的男人。
得知他過去的境遇,讓我重新認識他。禎炎先前玩笑裡的擔心是對的,我天生情緒敏感,會對不幸的人帶有額外的憐惜。
可是我清楚愛和憐惜是完全不同的情感,我愛他,因此這份憐惜讓我更加心疼他。
許是被我赤/裸/裸的目光盯得太緊,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