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菱哭笑不得;既憂又喜。憂的是,被這兩人好心一幫忙,事情越鬧越大。蕭宸軒那邊,怕是更難應付了。
喜的是,她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歷史是一種合力。她來到這個世界後,一直以為她是孤單的,以為事情只會朝她努力的方向發展,卻忽然發現,事態發展脫軌了。她因此驚覺,有人在身邊胡亂幫忙,這讓她意外,讓她有些難以應付,卻也格外讓她感覺窩心。
許菱掀開車窗簾。他們已經在京城郊外了。此時是三月初,播種時節,許菱看去,入眼既是嫩綠的稻苗、波光粼粼的水田、勞作的農民。再遠些,是間落的樹木、蜿蜒的小河、起伏的山陵。
暖陽照在許菱臉上,許菱舒坦地眯起了眼睛。孟昭坤、蕭子衡、顧和越的面容在她腦中交替閃過。回憶起因為蕭浩瑞頹廢沮喪的日子,許菱忽然為自己不值。這個世界上,除了愛情,還有諸多美好,自己卻迷失至斯。
也就是此刻,許菱對蕭浩瑞,真正生出了淡薄之意。
——蕭浩瑞……就這樣吧。我也只有一顆心,自當珍重。你若看不上,我便儘量收好,靜待有緣人。
許菱放下窗簾,朝孟昭坤絢爛一笑,興致勃勃道:“昭坤,我們去哪裡?”
出府,是許菱對情緒的錯誤放縱。可是既然已經錯了,她也不在乎多錯一些。生活實在太沉重,若能偷得浮生片刻歡愉,何必次次都考慮後果呢?
孟昭坤帶著許菱翻山涉水,中途又換了兩次馬車,行了一個多時辰,這才進了一坐小村莊。
真是“小”村莊。許菱跟著孟昭坤下車,一眼掃去,只見到數十間泥瓦房。村口有幾個泥孩子正在玩耍,見了馬車,都好奇地看著他們。
孟昭坤從馬車中拎出一個大布袋,放在地上,給車伕車錢。剛剛轉身,就見一四、五歲的孩子衝了過來,口中喚道:“鍋鍋,鍋鍋!”
孟昭坤哈哈大笑,躬身接住那孩子,將他高高舉起,往天上一拋,又接住!如此反覆幾次,那孩子興奮地啊啊大叫,孟昭坤才抱住他:“泥泥,還認得哥哥啊!”
泥泥拼命點頭,眼睛卻眨巴眨巴看向了許菱,口齒清晰道:“漂亮姐姐。”
許菱微笑。孟昭坤很是得意:小子,真有眼光!又拎著他轉了幾圈,這才放他下地:“你爹爹孃親呢?”
泥泥轉身就跑。
許菱以為他要去找他家人,卻見泥泥跑了幾步,站定,氣出丹田,大吼一聲:“娘——鍋鍋來啦!”那聲音尖利刺耳,許菱不自覺往後仰了仰身子。
孟昭坤忙道:“泥泥行啦,別叫,我們去你家。”
泥泥點頭,卻又申明道:“他們聽到啦。”
孟昭坤也不反駁,扛起那麻袋,帶頭走了。泥泥卻還站了一會,朝著許菱伸出手:“姐姐。”
許菱上前一步,牽住他的小髒手,笑盈盈與他說話:“泥泥,今年多大啦?”
三人走了十幾步,就到了泥泥家。孟昭坤推開門,將布袋放進房中,就聽門外傳來了女子聲音:“孟大人,是你嗎?”
許菱轉身望去,就見一眉目清秀的青年女子快步走了過來,後面跟著個憨厚的漢子。
許菱與孟昭坤互望一眼:還真聽到了。孟昭坤朝著兩人點頭道:“採荷,二牛。”
採荷一臉驚喜,看看許菱,又有些吃驚,卻還是招呼道:“快快請進。”
原來,孟昭坤從小到大,沒少多管閒事。可教訓惡棍這種事,幹起來舒坦,後續卻很麻煩。孟小爺因拔刀相助而遇上的第一個麻煩,就是這採荷。
採荷一家遇上了山賊,父母都死了,她被山賊賣給了人販子,運來了京城。她是幸運的,因為遇上孟昭坤,有幸逃脫了承歡賣笑的命運。卻依然沒有去處,只得跪在孟昭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