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裝飾卻都是極講究。問話的那人年紀略大,躺在庭院中的搖椅上,悠悠地晃著身子。搖椅是用青竹做的,隱約發出細微的“吱呀”聲,一旁桌子上的茶壺裡沏著上好的碧螺春,香氣嫋嫋。
若是來過楚國京都洛陽的人,定知道這處別院是當朝國相的府邸。
楚國國相流昆,權傾朝野,隻手遮天。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此時恰是剛剛下朝,流昆感受著杯中的茶香,不徐不緩地問:“蘇兒向來謹慎,這次既然動用了信鴿,可是發生了什麼?”
納言一目十行地將信件看完,漸漸斂起了笑:“大人,二少爺說,一葉盟的酒使出現在揚州了。”
“咔嚓。”因握地緊,流昆手中的瓷杯略略發出了碎裂的聲音,他眯了眯眼,眸中透出幾分精明:“這個人竟然還活著?”他的話語淡淡,凝著庭院中的綠景語調稍稍一頓:“蘇兒可有說是什麼原因?”
“二少爺的信中說,他同輕塵的養女在揚州遇到流雲山莊的襲擊,那女孩被陌離淵帶走了,他因被酒使所救,才保住了一條性命。”納言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很是擔心。
“哦——?”流昆抿唇意味深長地一笑,“陌離淵親自現身只是為了拐走一個女孩?然後,竟然連酒使也出現了?有點意思。”他將瓷擱到桌上,從搖椅上站起,轉身向屋內走去:“蘇兒這次做地不錯,該記一功。”
“大人!”
流昆已走到門前,聽納言叫他才站住腳,回頭詫異地看他:“怎麼,莫非還有別的情報不成?”
納言手中的紙已被他緊緊握住了一團,終於將心一橫,說道:“大人,請您想辦法讓流雲山莊放了素素小姐吧。”
“素素?哪個素素?”流昆一時沒反應,想了許久才“哦”了一聲,“你是說笙簫谷那個輕塵的養女?”
納言咬牙答道:“是!”
流昆眉心一擰,很是不解,“她的死活同我有什麼關係?”
“大人,這麼多年,從孫老的來信中不難得知二少爺對素素小姐的重視,如今素素小姐入了流雲山莊生死未卜,二少爺心中定是難過!”
流昆冷笑:“所以呢?”
納言被他看地全身發涼,卻也應著頭皮道:“二少爺從小被獨自送入一葉盟充當耳目已屬不易,如今又帶來如此重要的訊息,希望大人看在此次少爺險些丟了性命的份上,救下素素小姐吧!”說完,竟是屈膝跪下。
“你這是在責備我嗎?”流昆嘴角的弧度冰冷,看著納言倔強地挺直著的背脊,聲色無波,“納言,你跟我幾年了?”
納言不想流昆會問這個,一愣之下答道:“回大人,納言五歲被送入國相府,如今已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然知道你心裡想的是什麼。但我也希望你明白,身為我流家的子嗣,他們本就該有著為家族獻身的準備。不論是如今遠在戰場的流夜還是在隱覓身世久居一葉盟的流蘇。這是本該有的覺悟。我知道你怪我狠心,但這並不是你該管的事。”流昆隨意地拍了拍散落身上的塵,不再看跪地不起的納言,轉身走進了屋子,“但這個素素似乎不是個這麼簡單的角色,即使你不說,我也不會讓她死的。因為——她還有用。”
淺淺的笑落在他的臉上,最終轉角處隨著身影的消失而隱滅。
“二少爺,我也只能為你做到這些了……”納言感到寒意透過膝蓋從地面傳來,愣愣地看著手中已經顯皺的信函,喃喃間略有悽楚。
他不懂何為流家子嗣本該有的所謂的覺悟,只是始終忘不了十年前依舊很小的男孩臨走前獨自一人蜷縮在院子的角落無聲地哭著。流蘇向來不喜讓人擔心,因此在人前從不透露出不安的情緒,若不是那天恰巧路過,他怎也不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