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小的小僕臉紅手亂,砸了手中的茶碗,打破了石廬周圍的寧靜。
那石廬內的聲音也止住了。
站於賴雲煙身後的春暉進了廬內,不多時,廬內聲音繼續不急不緩響起。
小僕已紅著臉收拾好灰壺的殘片,紅眼含著欲滴的淚水,朝賴雲煙恭敬一躬,羞怯地退了下去。
這時不遠處有蹄蹄聲響起,聲音一聲響過一聲,不用細聽,都能聽出那是什麼蹄聲了。
廬內那溫善的老者這時大笑道,“我那小友來了,快快請起,我來替你們引見一翻。”
“有勞老人家了。”魏瑾泓的聲音依舊不緊不慢,就好像先前他趕到她身邊時的臉沒有因那來者之人對她冷過一般。
賴雲煙垂下眼,嘴邊的笑意淡了。
毛驢的蹄聲慢慢,不需去想,也知這時來的人是誰了。
不到半會,路的那頭走來了一人一驢,人走在前面背手而行,那腿上繃了青布的灰驢慢吞吞地跟在主人的身邊,時不時去蹭蹭他的衣角,再慢悠悠地別過驢臉,垂著頭走路。
賴雲煙眼睛朝那邊的人看去,這時廬中出來的人也沒有引開她的眼神。
小路不長不短,一人一驢走了一會才到石廬之前。
“小友。”
“老友。”
一老一小,等到近了,才揖禮相叫,隨即相視一笑,兩者目光都清澈。
“這是京城魏氏一族的大公子。”老仙醫朝他指向魏瑾泓。
“久聞大名。”江鎮遠微微一笑,眼睛清澈又明亮。
“這是勍西江家出來的江公子。”老仙醫說到這猛拍了下頭,朝江鎮遠笑道,“你看我都忘了,你排行第九還是第八來著?”
“族中排行第九。”
“對,第九,九公子,上次去給你探病,他們叫的就是九公子。”說到這,老仙醫搖頭領他們進屋,“年紀大了,忘性大,不行了。”
“老友且慢。”這時,江鎮遠突然出了聲。
他朝旁邊的亭中看去,朝那靜坐亭中的婦人一揖到底,隨後,他的腰未起,直視著地面很是認真地說,“這位夫人,我們可曾見過?”
他未起身,就沒有親眼見在,在他此話後,那坐於亭中的婦人微笑了起來,笑容真摯明媚,又如春天四月的豔陽般溫暖迷人。
她未語,他便沒有起身。
良久後,那旁邊的魏公子開了口,道,“內婦這是隨我第一次出遠門。”
他說罷,江鎮遠起了身,那亭中的婦人斂了嘴邊的笑,垂首低眸,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那就是未曾見過了。”起身之人嘆道,轉頭朝那身形修長,氣息恍如白玉般清雅尊貴的男者道,“是鄙人唐突夫人了。”
他未再唐突去看她的人,而不過只剛遠遠走來的一眼,他就覺得她坐在那,就似是在等他,像是等了很多年似的。
那老仙醫看看他,再看看那亭內垂首的婦人,靜默半晌,決定什麼也不說,回身領客入門。
他們轉身入門,賴雲煙抬首朝他們看去。
那一刻,魏瑾泓與他都回過了眼。
她默然地看過他們,再次垂下了眼。
魏瑾泓這時朝江鎮遠看去,見他若有所思地回眸看他,他便直視了過去。
兩人對視良久,再次伸手作揖行禮時,兩人動作都帶有了一點疏遠。
廬內老仙醫的聲音又起,賴雲煙看著盞中冷掉的清茶,止了丫環欲要抬走的手,拿過杯子把冷掉的苦茶慢慢喝下了肚。
哪怕這麼多年沒見了,哪怕他們提前那麼多年見了,他還是那個她心中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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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半柱香,魏瑾泓就出了廬,走至了賴雲煙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