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 皇帝微醺地看著身邊的青年, 只見他眉目淡然, 是最脫離紅塵的仙, 忍不住便開口道:「季卿,若是你, 又當怎麼辦呢?」
季沉眼中帶了些嘲諷,語氣溫柔,「皇上,眼下您只需要等,等到一切風平浪靜,等到所有人都遺忘了,再主動出手。」
皇帝怔了一下, 手中酒杯松落,臉上卻有了笑意。「是啊, 等。總有一天, 母后會接納她的。屆時, 朝堂的那些風言風語也會散去。季卿,你真是一言點醒夢中人啊!」
季沉淺淺笑了一下,鳳眸裡卻沒有一絲笑意。
季沉微醺地離開乾坤殿,等到坐在馬車裡時,他才支著頭, 神態慵懶地問。「她……如何?」
藍意道:「公子放心,有喜鵲貼身侍奉著白姑娘,白姑娘定然能習慣在季府的生活。」
季沉嘴角上挑, 俊美的容顏帶著些嘲意。「是嗎?」
他還真期待,現在的她是怎麼副樣子呢?會不會哭,會不會悶悶不樂,還是乾脆就罵他一個痛快?
習慣嗎?她肯定能習慣的。
「讓碧羽借辭回寧城,以免讓白家人發現不對。寧城處,只有內應。此事完後,讓她到白小仙侍奉。」季沉手指輕輕敲著窗欞。
此際在白府假扮小仙便是她身邊的丫鬟桃紅,不,她真正的名字是桃紅。
藍意道:「屬下知曉。」
馬車抵達季府,藍意遲疑道:「公子,要不要通知白姑娘那邊?」
季沉皺眉,「我自有安排。」
藍意閉嘴了。看來公子也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對,怕白姑娘生氣呢。
季沉瞥了他一眼,「她既然是我的籠中鳥,我什麼時候見她,取決於我。」
藍意聞言,自然也不再說什麼了。
季沉走進了府邸,有些寒梅散發著馨香,午後燦爛的冬日融化細雪。
他望了一眼那梅花。舒了一口氣。
這麼多年的謀劃,也許就在這段日子他終要結束所有的恩怨。
這個節骨眼,他是不該動白小仙的。呵,皇帝御封的安樂縣主,新晉將軍白興元的親妹妹,楊凌中意的女子。多麼多的頭銜。他暗暗潛伏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天,手握重權,顛覆皇室,為爹孃復仇,讓太后也一品親人離去的悔恨。
可是,當得知白興元的謀算時,他再也無法冷靜,甚至不顧眼前局勢,見她掠入府中,鎖在牢籠之中。
他一直知道她害怕他,甚至不喜歡他。
她一直深知他這容顏之下的所有卑微陰暗的算計,知道他是如何一個心機深沉之人。甚至一而再三地避開他。可她總能在他對她心生厭惡之時,又做出了讓他都無法料到的事情,她討厭他,懲罰他,可只有她正眼看過他。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陷進去的。
也許是她身上的那抹光,讓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無意的牽扯,越來越深,爹孃離去以後,這個世界上他再也看不到一絲的光,後來被輾轉買到各地,他已經習慣了戴上一張畫皮,去做大家喜歡的那個季沉。
多麼無趣的生活啊。他一直忍著,堅持著,只為揭開爹孃的死因。像溺在死水之中,有那麼一絲的動力。
她是一抹微弱的光,終於叫他有了一點的期待。
她不愛他,也許恨他吧,都沒關係,他只要佔有她。有他在身邊,無趣的生活似乎也有了可以逃離一瞬的歡喜。
不知不覺走到了內院的他,抬頭一瞥,望見了正在曬太陽的少女,她一隻手輕輕橫在眉上,擋去冬日,慵懶地睡在樹下的藤椅上。一邊的小桌上,各色點心,花茶書本,日子可比他過得輕快多了。
他眼底的冷漠慢慢融化,如春回大地,唇瓣也輕輕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