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想著睿哥兒的事情,顧重陽神色奄奄地坐在椅子上,忽略了賀潤年還在室內。
過了好一會,才傳來賀潤年艱澀的聲音:“重陽,沈家舅舅一家都被斬首了。”
這句話好似一個焦雷,打得顧重陽整個人都呆了。
“你說什麼?”她臉色發白,不敢置信地望著賀潤年:“誰被斬首了?”
“是你舅舅跟兩位表哥,還有沈家上上下下所有的女眷。”話一出口,就好說了很多,賀潤年沒有顧忌:“他們都被斬首了,聖上一個月前下的旨。遼東衛的摺子三天前到的,說是已經就地處死……”
“這不可能!”賀潤年的話還沒說完,顧重陽就已經霍然起身,厲聲打斷了他:“我舅舅一家被判的是流放,早就在遼東服役了,怎麼可能被斬首?就算我舅舅與兩位表哥都被判斬首,我舅母表姐她們是女眷,怎麼可能也被牽連呢?偽帝的事情,已經蓋棺定論,初衍大師說了,既往不咎。他言而有信,滴水成冰,絕不會做出這種出爾反爾的事情的?你為什麼要騙我!”
“不是初衍大師的意思,是皇上下的聖旨。”賀潤年十分有耐心地解釋著。
那就更不可能了,如今初衍大師把持著朝政。
“君無戲言。”顧重陽冷笑:“皇上如此出爾反爾,初衍大師不會讓他如此的!”
賀潤年目露憐憫地望著顧重陽:“初衍大師上個月圓寂了。”
第4章 。生死
“不、不、不。”顧重陽聞言臉色大變,頭搖得似撥浪鼓一般:“初衍大師一向身體康健,從未聽說他身體有疾,他如今四十歲都不到,怎麼可能會死?這不可能,你休要騙我!”
顧重陽的聲音很大,好像這樣就能證明賀潤年剛才說的都是假的一樣。
“是火化的。”賀潤年的話令顧重陽絕望:“初衍大師說自己塵緣已了,是時候走了,於是便要求火化。皇上下旨將他生前居住的少師靜室改建為嘉福塔,專門供奉他坐化時留下來的舍利子……”
賀潤年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重陽,我沒有騙你,你舅舅家被滿門屠首……”
“轟”地一聲,顧重陽只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
舅舅遇難了,還有舅母表哥表嫂他們都死了,還有幾個小侄兒,小侄女,他們那麼小……
怪不得她從上個月開始就沒有再接到過舅母的來信了,怪不得已經出嫁的素迎表姐上個月來的時候幾次欲言又止,還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著抹眼淚,她還以為素迎表姐在婆家受了委屈。
原來是舅舅他們遇難了。
怎麼會這樣?皇帝明明說了要赦免他們了啊,天子怎麼能言而無信,出爾反爾。
顧重陽心裡痛得滴血,痛得她頭腦轟轟作響,隨時都會暈厥過去。
她死死掐著手心,強迫自己保持清醒,幾乎是用全身的力氣在支撐著:“那我素迎表姐怎麼樣了?”
賀潤年見她扶著椅子搖搖欲墜,心裡就覺得有些不忍:“重陽,素迎表姐她前幾天……得病暴斃了。”
顧重陽的眼淚“譁”地一下流了出來:“怪不得,怪不得素迎表姐說讓我好好活著,還說讓我代她照顧兩個孩子……原來她已經知道了,原來她知道自己難以善終……”
可笑她還什麼都不知道,還跟身邊的丫鬟抱怨素迎表姐說話不算話,答應了來看她卻沒有來……那個時候素迎表姐恐怕已經被家裡人看管起來了吧!
顧重陽身子貼著椅子緩緩滑倒坐在地上,心裡一片冰涼。
舅舅不在了,素迎表姐也不在了……最疼她的人,跟她最親的人都沒有了。
從今以後,這世上就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了,沒人管,沒人問,就像孤鬼一般。
顧重陽覺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