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一空,赫連瑜蹙眉瞧她,她淡淡別臉,遠遠退開幾步。唯見昭陽突面露羞澀,站立赫連瑜身側,掩唇道:“公子不知,大人與我已有婚約,才對妹子愛護有加,公子若真心喜歡我家妹子,不如……”話未說完,赫連瑜冷冷瞥來,她驀地一個寒顫,登時說不出話來。
寒爺只對上官漫微笑:“是在下唐突了。”
那笑容俊朗磊落,在夜裡灼亮生輝,竟讓她不敢直視,她緩緩搖頭,風拂過斗篷滾邊風冒,柔軟無聲,她手裡尚提著那支蓮花燈,微光映著如水波瀾的面紗,只見她低頭,輕輕的一句從唇間吐出:“抱歉。”如是清風拂在耳側,寒爺身子微滯,眼眸深沉,終看向別處。
忽一陣沉默,上官漫提燈前行,裙裾拂動,光暈自燈芯搖曳似風中弱菊,昭陽寸步不離跟隨赫連瑜身側,赫連瑜目光觸及前方那盞行走孤燈,眸光明滅,只看不出情緒,寒爺亦無了方才興致。
人群熙熙攘攘,笑聲不絕於耳,明明在身側,倒似隔了千里,遠遠響在耳畔,不知誰喊了一句:“是萱姑娘!”
眾人循聲望去,夜色闌珊裡影幢一頂美人轎自橫斜燈架間徐徐而過,上官漫駐足轉眸,未來得及看一眼,只覺頓時人聲沸如鼎,突就瘋了一般,人群洶湧前擠,只覺巨大浪頭打來,身不由己被推攘前行,寒爺焦急眼眸在臉前一閃而過,她驚呼之聲很快淹沒人群之中,身子只若風中孱弱初蕊,搖搖欲墜,忽有人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抬臉,只撞見一雙幽藍深邃的眸子。
喧譁聲如風過,之聲殘存的冷清寂靜,昭陽早已花容失色,幸有青瑞在一旁相護,才不致狼狽,驚慌失措在人群尋找,只見寒爺一行三人,猛然失聲:“大人呢?”
寒爺低眸,不遠處一具紙燈殘骸隱隱可辨蓮花形狀,可惜經被人踐踏,已無方才溫暖模樣,不禁彎腰撿起,燈紙薄如蟬翼,白皙指尖赫然殘存漆黑灰燼,林平詫道:“寒爺,那個燒的渣都不剩了,又髒又醜,您撿它做什麼。”話剛落地,只被道之狠狠一拍,寒爺只是笑:“我看著它太可憐。”
不過一盞燈,它有什麼可憐?林平本想再問上一句,被道之一瞪,到口的話忙又咽回去。
風極冷的從頰邊擦過,跑的這樣快,濺起細雪無數,彷彿來不及呼吸,斗篷鼓如蝶翅,似能隨時振翅起飛,一顆心咚咚直跳,幾乎壓抑不住,她大聲笑,歡快的笑,笑的眼角都溢位淚來,自小母親便教她,“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這樣失儀,只怕又要罰跪,她心裡卻是舒暢,從未這般暢快,肆意的瘋了一般。
腳程到底不及他,急急呼道:“不成了。”腳下一滑,積雪松軟陷下去,她驚得身子一歪,慌亂之中只見他伸臂過來拽她,風帽早已不知掉落何處,她抬起臉來,夜色裡面容如玉,狡黠的一抹笑意,竟伸手死死拽了他衣袖,他臉上閃過詫異,眼眸裡俱是慵懶的笑意,反握緊了她,含笑與她一起從坡上滾下去。
急速滾落,激起細雪飛揚,積雪軟綿,跌上去似是上好的氈毯,兩人氣喘吁吁歪在一處,仰臉只見蒼天似廬蓋。
此處卻是荒無人煙的山丘,積雪未掃,暗夜裡唯見滿眼的銀色雪地,兩人俱是無聲,呼吸聲近在咫尺,有風襲來,蒼勁枯乾簌簌雪落。
她突翻身轉過臉去,面頰陷進雪裡,這樣涼,偎著滾燙的頰,長睫掠起細細的雪沫,視野裡只見天地相接,雪色延綿盡頭。不僅失笑:“我們這樣跑開來,只怕要把大人的未婚妻氣壞了。”
話剛落地,身子倏然一滑,她驚得美目圓睜,下一刻他已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眸色深沉,隱隱含著怒氣,她竟會心虛,目光閃爍看向別處,他卻突低下頭來,暖熱的氣息拂過耳邊碎髮,微微發著顫,她身子頓僵,幾乎屏息,卻見他在她頸上輕輕一嗅,低低笑道:“唔,好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