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待,所以梅兒,只要你還在,我便不急。
☆、年年似今朝
除夕夜,晴朗無月。
天幕漸漸下垂,籠罩住氤氳可喜的萬家燈火。如枯木裡乍眼的紅花,鮮豔,野蠻,無所顧忌,稍有日光雨露就能瘋長。
周家世代簪纓,雖一度不被重用,如今卻是扶搖直上重拾了往日榮光。
這是周大人調回京城後過的第一個年,原該好好操辦,只是礙著宮裡頭如今一觸即發的微妙氣氛,只低調的吃了頓年夜飯,便打發眾人散開,各自尋了處地方守歲去。
晚宴結束,子虛便被周慕筠逃也似的牽著手往清平齋走。院子裡的彩燈匯成一條閃爍的大河,偶有被風吹動的燈芯仿若一點孤舟,照著地上的白雪泥淖。
“走這麼快做什麼?”
“回房。”
“不是守歲嗎?”
“回房守。”
二少爺提著燈走得飛快,本想著能拜託毓真這小尾巴,趁熱打鐵和媳婦兒度過這漫漫長夜。
然而。。。。。。
推開門,小尾巴正好整以暇喝茶等著。
見他二人,笑,“二哥嫂嫂回來了?”
周慕筠咬咬牙,亦笑,“怎麼不去陪四姨娘?”
毓真道:“等你們呢。二哥忘了嗎?你之前答應過的,除夕帶我和嫂嫂看花燈去。”
周慕筠想到某日順口應下的事,看向聽見這訊息眼光發亮的妻子,面色陰了陰。
“廟會好幾日呢,今兒晚了,明天再去罷。”
毓真眨眨眼,直指書架便那座大擺鍾,無辜道:“還早呀。”
二少爺嘴角朝下更耷拉一寸,忍了這些日子想要拆封的“壽禮”還未上手就要被人挖了牆角。
周慕筠十分不爽。眼光化刀甩向毓真。
若非今日良辰,本少爺早將你丟出清平齋了!
而他那方才還跑得嬌喘微微的小媳婦此刻已然叛變,勾勾手臂小臉凝重,“寒雲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男子漢要說話算話呀。”
比起那些可有可無的熱鬧,躲過眼前他想要將人吃幹抹淨的眼神才是正經。
周慕筠眼睛一眯,看我回來什麼收拾你!
子虛脖子一涼,只聽他喊,“十三,備車。”
福嚴寺的燈會熱鬧喜慶,街上摩肩接踵,小販們將手裡的糖葫蘆舉過頭頂艱難叫賣,幾十個穿著紅衣的漢子舞動著一條半街長的火龍,酒樓掛起連串的紅燈籠,道喜聲和歡呼聲不斷碰撞,在淡淡的硫磺夜色裡,碰出鼓角梅花,五更歡笑。
毓真被車外的熱鬧吸引,“真是‘共歡新故歲,迎送一宵中。’啊,嫂嫂,咱們下車去玩吧。”
他二哥皺眉,生氣起來惜字如金,“人多,怕丟。”
毓真鍥而不捨,“我聽說福嚴寺的頭香很靈的,誰要能燒到這把香,在佛祖面前便算是掛了號了,來年即能心想事成的。”偷偷坐近了扯扯子虛的袖子。
子虛收回望向那火龍的目光,拉住身邊男人的手;“你還記得當年在青州,我領你去看的璞臧節燈會嗎?”
周慕筠臉色緩下來,他怎會忘?
天階夜色,清荷滿塘,還有那出吃著糖球看的白素貞。
“當然記得。”
她滿意,繼續道:“我還未見過北地的燈會,不如這一回,你也領我去看看。”
果然在這兒等著呢。
週二爺刮刮媳婦兒的鼻子,“等等下車,不許亂跑。”
福嚴寺在街尾,燈會一直沿著門口的二三十級臺階擁擠到寺門口,周慕筠攬著她,緩緩近前,彷彿當年她帶他穿過的青州小巷,燈火闌珊,人影憧憧。
心裡升騰起喜悅,人生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