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笑了笑,將披散在肩上的濃密青絲撥至耳際。
這番動作,看的在場人早有不耐煩,大家都屏氣凝神的等著景秀說話,她卻半天不吱個聲。
正有人表示不滿,欲張口,景秀卻突然抬起手,指向景沫道:“昨晚,縱火的人不是我,是大姐姐。”
空氣如膠凝脂,所有人都有不小的吃驚。
三叔公像是料到景秀會這樣說,首先第一個站出來,力挺景沫,對景秀斥道:“活了快七十多了,什麼場面沒見過,什麼人沒見到,景秀丫頭的話,是我這老頭子所聽來最大的笑話。”
說著,他撫著虛白的鬍鬚,倒真的呵呵笑起來,笑聲諷刺。
景秀並不在乎,理了理衣袖袖擺,便伸手解開衣領口上的第一顆盤扣,微揚起脖子,露出昨晚被景沫掐的淤青,面無表情道:“昨晚大姐姐來過宗祠,我脖子上的傷便是大姐姐所致,而她的手背上,還留著被我用簪子劃破的傷痕。”
傅正禮神色嚴肅,瞥了眼景秀脖頸上的淤青,眉頭皺的更深了,憂愁的目光落在景沫的雙手上。
景沫看所有人視線都投在她手背上,她也不閃躲,索性將手抬起來,定然道:“手上的傷是前兒個丫鬟們梳頭時,伸手去擺弄頭髮,我恍惚大意了會,不小心被珠釵劃傷了口子。”
這話說來,太過巧合。
怎麼偏偏在景秀脖上有傷時,景沫手上也傷了呢?
大家也不是個蠢的,景沫這樣一解釋,並未多大說服力。
但始終站在景沫身邊的幾位族老卻義正言辭道:“昨晚的事,有哪雙眼睛看到了?我看景秀這丫頭是見景沫手背上有傷,就胡編亂造一通,冤枉到景沫頭上,說得還似模似樣。景沫貴為府裡嫡出的大小姐,素日為人性情如何,咱們這些人都看在眼底,這孩子最是個賢惠端莊的,豈會做出這等傷害手足的事?你這小丫頭片子,再敢含血噴人,傅氏的家法可有得你受!”
景秀低頭苦澀一笑,不知道景沫平日都給這幾個老頑童灌了什麼湯,讓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幫腔維護,不辨是非。
她也不急不躁的反問道:“您也說,大姐姐貴為嫡女,性情溫和,我何必誰都不指,單單就指她呢?”
“誰知你這丫頭心底在打什麼鬼主意,你對你母親下毒,又誣陷景沫燒宗祠,你是要把這個家裡的人個個都攛害了,才甘心罷!目中無人,行為放肆,膽大包天,傅氏怎麼出了你這樣的女兒……”
景秀心下冷寒,“我是個什麼樣的女兒,我父親會比你們更清楚。”
側臉望向了傅正禮,她輕腳走到他旁邊,低聲道:“父親,縱然十四年沒有養育我,但卻是我的生父,我回府這幾個月,時常陪著父親身邊,父女骨血相連,女兒敢問父親,父親到底瞭解我嗎?我真的是叔公們說的那樣,不堪?”
她嗓音顫抖著,目光殷切望向傅正禮。
傅正禮瞧見,心裡不忍,此時景秀這個模樣,跟當初如眉跪在他面前,辯解自己冤枉時的神色,如出一轍。
他已讓景秀自小喪母,才衍生現今的悲劇,此刻怎麼也不願如眉的事重蹈覆轍,讓景秀也經受一遍。
所以,當景秀詢問時,他只是猶豫片刻,就做擔保道:“秀兒這丫頭心底善良,為人孝順,為父相信她的為人,不會做出那等事。”
景秀聽到傅正禮這句,心裡的生冷逐漸被暖意所代替。
她笑著對傅正禮眨了眨明亮的眼眸,眼底是清亮透徹。
得到傅正禮的支援,她轉過身,繼續道:“方才大姐姐說手背上的傷痕,是前兒丫鬟們梳頭時,不小心刺到了,那就是說這傷並不是昨晚的。我想稍微高明點的大夫,只要看一看傷的深淺,都能分辨出個時辰。府裡常為母親、還有姨娘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