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告退。”
謝長安扶了扶佩劍,頗為疑惑,“陛下,這一年來的狀元公子是無衣頂替的?”
陸敏青冷嗤一聲,繼續靠著女帝的龍椅作稱職花瓶。帝少姜起身從謝大小姐手裡拿過長劍,極有興趣的打量,中途抬了抬眼目光掃到不怎麼出聲的洛歌身上,“提起這個,違逆皇命的你,不是最有看法麼?”
“哈,恰恰相反。”洛歌朝謝長安眨了眨眼,“沂水邊死的是無衣,混在朝堂和陛下身邊的是貨真價實的顏燼陽。這兩個人其實是一母同胞的雙生兄弟。當年風流一段,麗姬竟身懷龍種,即便是下賤的血統,孤措得知後也不可能任其流落民間。麗姬生子,水月山莊卻突迎大敵,花漸離本事再大,也不敢帶著生產的女人奔波逃命,何況當時麗姬生第二子的時候正是難產,所以花漸離只來得及抱走長子。他將孩子送人後返回水月山莊,想和自己的心上人同生共死。沒想到,當年麗姬的長子居然是被顏成收養。”
“聽說那時候臣相大人的夫人始終不能生育,又不準臣相大人立妾侍沾染別的女人。碰巧有個孩子可以撿回家,算是十全十美。只是稀奇的是,養了這孩子三年,臣相夫人竟然又懷上了。既已有了親子,顏成後來又得知長子真正的身世,顏燼陽失寵是早晚的事。”
謝長安皺眉,“顏燼陽應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所以刺殺陛下是因為閶闔的緣故?”
“無衣被閶闔王帶回北國後發生了什麼,後來為什麼又飄蕩江湖,這個不得而知。先帝在時,孤措曾來京數次,必定見過右相長子。無衣和顏燼陽分毫無差的長相,孤措見了焉能沒有半點盤算?他原本應是指望無衣能悄無聲息地將右相公子取而代之,但顏燼陽也不是省油的燈,竟反過來殺了自己的胞弟李代桃僵,如今右相公子回了閶闔,必定是以無衣的身份邀功,不惜以身犯險周旋虎狼之輩中,可不是保命那麼簡單。皇位之爭,當事者向來擠破頭也想參上一腳。這樣來看,甘心拱手將至尊之位讓出的,才是稀之少之的例外。”
帝少姜彈指震了震長劍,嗡鳴聲不絕。
知她遲早要興師問罪,洛歌笑了笑,屈膝落跪,“忠臣不事二主,陛下——臣所仰望的,那個位置上的人,別無二選。”
“自古以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既違王命,自然當罪。陛下若要親自動手,臣亦甘願領受。”
陸敏青打了個哈欠,呵了一聲,似冷嘲熱諷,“你沒病吧,自說自話地給誰聽?”
一聲清鳴驚了他一跳,雪也似的長劍斜劃,帝少姜目光若有所思地凝在透亮映出人影的兵刃上,臉上的無動於衷有些讓人心緊。洛歌垂臉,陸敏青側了側身,心神不定。
“起來。”良久,那女子淡淡出聲,揚手咄的一聲將長劍定在蘭木上。
洛歌暗鬆了一口氣,起身那長劍還在顫動不止,劍身反射著窗邊晚霞紅光,竟似染血般豔麗緋紅。
“阿鏡雖是廉王遺孤,但僅憑皇族血統的理由是無法信服眾人的。臣不明白的是,已經到了如今的地步,陛下您還在逃避什麼?”
“誰告訴你我在逃避?”帝少姜轉過頭,眉目一片肅殺清冷,“誰告訴過你,帝氏江山需是吾心中所求,洛歌?”
在書生詫異的眼光中,帝少姜折頭看窗中霞光映照的天際,似是笑了一聲。素來冷漠的人竟也會有笑的時刻,洛歌疑是錯覺,但那人唇角仍餘有不可錯認的弧度。
陸敏青指尖抹了抹額角,忽而也笑著看那恢弘壯觀的天景。
“你看,天下都在你的腳下。”公子敏青彎了彎嘴角,聲音帶著蠱惑,“你讓它興,它興,你讓它亡,它便亡。指掌之間翻雲覆雨,至少這皇位還是有點樂趣的。”
“九五至尊?”帝少姜似是自問,“人間魔君……或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