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罷,申時。”
杏兒被說得眼淚在眼睛裡打轉。
陸蕪菱待下素來不嚴的,但是若不管,這些好茶統統被小丫鬟們糟蹋掉,便狠心不理會。
羅暮雪自然喝不出茶的好壞,只要水熱茶香便足矣,聞言只抬頭看了一眼,反正聽了陸蕪菱的也只有好處,自然一言不發。
杏兒初得了陸蕪菱的好處,方才得以內院伺候,見主子不放話,也不敢得罪將自己調進來的陸蕪菱,委委屈屈說了是,便退出去了。
羅暮雪本想讓錦鯉和另一小丫鬟也出去,只因怕陸蕪菱看到兩人獨處又心生警惕,才忍著讓她們一邊站立。
“今日可還順利?”
陸蕪菱聽到他半是公事半是低了聲的問詢,忍不住抬頭看他一眼。
他正默默低頭喝茶,問時眼睛都不曾看她一眼,俊削的側面和長長睫毛因為近,俱被杯中蒸騰的水汽慢慢浸染,雖然拿茶杯和喝茶的姿勢都有些粗魯,不夠優雅,卻還是英俊動人。
“託大人福,很順利。”不知不覺,她聲音也低了。
羅暮雪很少聽到她這樣溫婉低柔,毫無防備和針對的聲音,一聽便似心中有弦被輕輕撥了一下。
於是他聲音也隨之低柔溫和:“你身子剛好,慢慢來,別累壞了,便是有些疏漏,也不要緊的。”
陸蕪菱想起他前幾日還同自己說“管家若管得不好,便要立時做他姨娘”之類的話,有些啼笑皆非,最後認為他是故意麻痺自己,決定不聽他的。
這時要擺晚膳了。
今天晚上羅暮雪的菜是她去吩咐指點了的,下人的菜還是廚房預備那些。
菜擺上來,種類數量並不多,是一碗野雞燉雙竹湯,一個燈影牛肉,一道醉蝦,一道松鼠桂魚,一道蓑衣黃瓜,一大碗碧粳米飯,香氣撲鼻。
所謂雙竹,便是竹蓀和竹筍,這兩樣都再是鮮美清香不過,加上野雞又新鮮又香,肉白湯碧,清新宜人。
燈影牛肉其薄透光,微帶麻辣,焦香不膩,別有風味。
醉蝦是用的傍晌才從河裡撈來的活蹦亂跳的新鮮小蝦,是廚娘已經買了,陸蕪菱看到才想起來,她不愛吃,但是父親以前最是喜愛,估計男人都差不多,這才讓做的。
松鼠桂魚難度其實大點,油鍋裡炸得有些大了,外焦裡不夠嫩,但好在湯汁是陸蕪菱指點她們調配的,味道還是不錯,羅暮雪一口接一口。吃著覺得很美味。
再配上酸甜清新去膩的蓑衣黃瓜,噴香的碧粳米飯,一頓飯吃完竟是覺得很滿足。
羅暮雪吃得好,嘴裡卻也沒說什麼,只是埋頭吃,比往常更多吃了一碗米飯,一碗湯也是喝得乾乾淨淨。
陸蕪菱站在一邊,看他吃得香,心裡也很有幾分成就感。
她今日卻是早早吃了點東西的。
吃得好,自然心情好,陸蕪菱便想著把荷花的事情說下。
“荷花今日當面頂撞我,不聽吩咐,我令人把她捆了在柴房,打算明日發賣掉。”她平平敘述。
這件事陸蕪菱心裡實也是沒底的,一般富貴人家,主人的貼身大丫鬟都是很有臉面的,沒犯大錯便要發賣的極少,只是當時那情景,她若不處置荷花,以後也休想當好家,所以只好一狠心便吩咐捆了。現在對羅暮雪說,她心裡卻是沒譜,已經想好好幾種方法來說服他,實在不行就要拿話擠兌住他。
可羅暮雪平時治軍,有違反軍紀的那是要斬的,也不為多大錯,就是為了立威立規矩,做到令行禁止。是以他對陸蕪菱這殺雞駭猴的需求再理解不過了,何況荷花雖然伺候他一場,他卻是從不與丫鬟說笑的,也無甚感情,當即點頭道:“關照人牙子不要賣到齷齪地方去便可,儘量給她找個好去處。”
陸蕪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