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梓衿把藥端給趙知良,他謝過之後,一口喝完。
窗外的雨依舊濛濛涔涔,偶爾從天中滾過隱隱悶雷,淡銀色的閃電犁開雲層,銀蛇一般躥過。偌大的京城完全被這場入夏以來的第一場陣雨吞沒。
等陣雨漸漸平息之後,她才辭了顧明朗,與趙知良一起離開。
入京這麼久,木梓衿還是第一次花錢僱馬車。平時與寧無憂在一起,多數情況下,他會很好心的讓她與自己同乘一車。
這馬車當然比不上寧無憂的馬車,一路轔轔而行,車輪碾過街道上的積水,緩緩地朝著南城的方向行駛。
這偌大的京城,一百一十個市坊,阡陌縱橫的街道,繁華綺麗總是有,喧囂熱鬧也不少。可是每個市坊之中,卻是無數的眾生百態。
比如越是往南走,人便越少,高樓瓊閣也越是少見,北方緊靠皇城和行宮的繁盛和榮華漸漸地遠去,矮小的土坯圍成的市坊之中,普通的宅院鱗次櫛比,在市坊星羅棋佈的京城之中,不過是不起眼的角落。
馬車最終停下,趙知良先跳下了車,搶著要給車伕錢。木梓衿拗不過他,也知道他好面子,也不和他糾纏下去。
進入豐安坊,坊中有大大小小無數戶人家,趙知良帶著她進入坊內西邊一處小院落,院落單獨闢出來一房間,房外有一棵高大的柳樹,此時柳樹經過雨水沖洗之後格外的鮮亮嫩綠,綠絲絛垂下,隨風飛舞。樹上甚至有一個鳥窩,偶爾傳來幾聲鳥叫。
他推開房門,讓她進去坐。又看了看桌上的茶,為她倒了一杯。
她跟隨他一同進去,兩間房,乾淨整潔,明亮,茶也是熱的。她微微挑眉,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他垂下眼,撓撓頭。
她又起身,將房間之中四處打量了一番。見床上放著乾淨的衣服,衣服旁放著一塊牌子,牌子上,印刻著“武侯”兩個字。
她嘆口氣,沉聲道:“趙大哥,你有事瞞著我。”
趙知良臉色一變,“哪兒有?”
“哪兒有?”木梓衿轉頭看著她,目光如炬,她將那牌子舉起來,問道:“這是什麼?還有這衣服又是什麼?”
“我……”他欲言又止。
“武侯,官職雖然很低,但是也是有俸祿的,而且,你這衣服,也是武侯的官服。想來,雖然你為了幫我犯了錯,可你的叔父也不會虧待你。所以為你謀了武侯一職。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出去給那家坑人的藥房做搬運呢?”她一陣見血地問道。
他躲閃著她的眼神,不敢直視她,隨後又抬頭,說道:“你不也是有事瞞著我,還一瞞就是十幾年!”他豁然起身,直直地瞪著她,眼神之中無數的情緒反覆交織閃過,“你……”他抬手指著她,將她從頭看到腳,“你……你竟然是個女人,你卻從來都沒告訴過我!”
“是你自己從來沒有問過我!”她自知理虧,語氣便柔了下來,“我可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就是男人。”
他冷然一笑,點點頭,“也是,就算你穿上女裝,也不像個女人。否則我也不會一下子就認出你來。”
她伸手就要去揪他的耳朵,可剛剛伸出去,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木梓衿了。他也似乎意識到了,連忙躲開,“男女授受不親。”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冷哼一聲,她看了看時辰,將給他買的藥放在桌上,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得回王府了。這些藥你自己熬好了吃掉,或者,讓你這個房子裡的女主人給你熬也可以。”
“你怎麼……”他愕了愕,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回到楚王府,寧無憂的幾個貼身侍女在懿德堂內進進出出。
木梓衿一見那幾個侍女手中抱著寧無憂換洗的衣服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