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平靜面孔下藏的是什麼,是皎潔如月皓白如蓮被生生踩入泥土,是情深不壽慧極必傷的蹂躪,是最後一人孤獨地遊走在外,身邊永遠無人相伴。
什麼樣的力量,能救得了他?
眼前的生魂卷似乎慢慢亮了起來,那慘白的光線裡,我不由自主念起了邪影真言的咒文。
周天六爻……八門洞開……魂懸魄引……化心……
那白光忽明忽暗,宛若煙霧一樣凝而不散,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它幾乎要凝成人形,然而精神一振地看過去,白光又散作了碎片。這樣不知過了有多久,我忽然聽到窗外傳來了一聲輕笑。
“是誰?!”
我驚慌失措地站起來,也顧不得還在搖曳著白光的生魂卷,一隻腳絆倒了椅子也沒有在意,只是緊緊盯著關著的窗戶。
屋內的鬼哭之聲似乎一瞬間低了下去。之前重淵深夜造訪的一幕突然浮現在我腦海裡,我顫著聲音問道:“是重淵嗎?”
外面沒有回答,我慢慢走到窗邊,伸出一隻手推開了窗戶。
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靜靜站在外面,他帶著兜帽,只露出一截瘦骨嶙峋的下巴。我能感受到兩道嘲弄的目光從兜帽下看向我:“真是天真的人類……你難道以為,他還會回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好久才慢慢吐出了那個名字:“隗澤……”
“嗯。”他漫不經心答道,一邊走近了兩步,饒有興致地看著屋內那一頁還在發著淡淡白光的紙頁。
“你在召喚邪影?”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警惕地拔出了劍,緊緊盯著他。
隗澤輕笑了兩聲:“別白費力氣了,你是不可能召喚出邪影的。我不是早說過了嗎,你根本不配站在他身邊。”
“你……”我飛快地想起了之前在太虛觀舊址的邪影之世裡面,那個出現在重淵心魔幻境裡的隗澤,彷彿的確是說過什麼不配的話。只是當時我並沒想到他是這個意思,而且……
“那不是幻境嗎?”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你為什麼會知道……”
妖魔發出了一陣極其難聽的笑聲:“自然是因為我那時是真實存在的。幻境?那裡的確是幻境,唯有我是真實的。或者是說……就連那幻境,也是我讓你們看到的。”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一股可怕的戰慄感從心底生出來,我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隗澤似乎是很滿意我的反應,又非常難聽地短笑了一聲,開口道:
“你以為我為何會一路跟著你們?一群乳臭未乾的毛孩子,若不是吾主,你們值得我出手?我一路跟著你們,以心魔幻境誘之覺醒,甚至潛伏在鬼方那雜種身邊……奈何機關算盡,也只是喚醒了吾主的軀體之力,神智終是難開……”
“你說的那個妖魔是不可能甦醒了!”不顧那發自體內的頭皮發麻的恐懼,我大聲喊道,“重淵就是重淵,他已經吞噬了你說的那個妖魔靈魂,哪怕他現在的身體是……我也一定會想辦法把他變成人類的!”
隗澤詭秘地笑了一下:“是或不是,殺了你不就知道了?”
他慢慢抽出了腰間黑色的匕首:“佔據吾主軀體的太虛弟子是因你回來的吧?只要殺了你……就能知道他的心魔到底有多深了。”
“……餵你搞錯了吧?都說了重淵的心魔是那高大上的正義邪惡是非黑白了,根本不是我這種小廢柴啊!你殺了我也沒用的,你應該……哎喲臥槽!”
我的廢話沒說完,就連忙一個側滾躲過隗澤的匕首,剛才擋在我面前的那面牆連同窗戶一起被削下了半邊。
“詭辯是沒用的。”隗澤輕聲說,“究竟是不是,殺了你我就知道了。”
“炎鳳召來!”我一手舉著長劍,氣喘吁吁大聲念出了炎鳳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