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身冒著熾熱火焰的鳳凰出現在我身側,伴著一生清唳,一個火球就對著隗澤噴了出去。妖魔的嘴角咧出一個笑,身影驟然消失在原地,火球穿過他剛才在的地方砸到了牆上。我的床鋪被整個掀翻過來,床下的東西嘩啦啦落了一地。
我緊緊貼著牆壁,心臟狂跳著盯著室內的每個地方,警惕地等待著他的出現。破了一面牆的屋子落了滿地月光,像是被風吹動的紗帳一樣搖晃著。
我給自己上了觀心咒,仔細看著房間裡的每個角落,月光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緩慢靠近了床邊,然後突然之間,房間裡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喊叫——
“啊——這……這是?可惡,吾主居然……該死的!”
床邊突然現出了一道黑影,正是剛才我一直警惕著的隗澤,只是現在他的樣子極其狼狽,袍子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像是被火燎焦了似的,兜帽也脫落下來,一張看起來和骷髏沒什麼區別的面孔交織著憤恨、恐懼在內的種種情緒,他驚怒地盯著地上的什麼東西,突然猛地扭過頭來,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一樣惡狠狠盯著我。
“他居然還留了一手……可惡,我不會輕易放棄的!”
說完這句話,不顧我還在莫名其妙的狀態,妖魔的身影迅速變得像霧氣一樣稀薄,緩緩消失在房間裡。
破損的房間裡終於恢復了最初的寧靜,我看著安全下來的房間,終於再也撐不住地跌坐在地上。
腦袋裡一片混亂,不知在那裡坐了多久,我才慢慢爬起來,走到隗澤剛才消失的地方,仔細看著地上的東西。
我的床鋪剛才被炎鳳的一個火球掀翻,床下堆放的箱子也翻倒在地上,裡面的東西亂七八糟散了一地,一眼看過去只見有破舊的書本,玩壞的木娃娃,舊衣服,還有一把看起來品相挺不錯的劍。
而那把劍正格格不入地丟在一堆垃圾中間,靜靜的發著淡淡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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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好一會兒才把那把劍撿起來,那把劍不是我用的太虛觀弟子制式佩劍,湛藍的刃色,看上去品相不凡,但是也明顯不是雲逸風夕那種神器。我把它拿在手裡掂量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一般想起來這把劍的來歷——
那是很久以前我還在甲三組的時候,參加門派戰亡弟子招魂儀式的那天,我剛召喚出來的邪影極其不聽話地偷了當時大師兄重淵的佩劍回來,無論我怎麼說都不肯上交,最後還是我用自己小時候的小木劍騙過了他才交換過來。因為也不敢上交贓物,只能把當時那把劍藏到床底的箱子裡。
後來邪影鬧彆扭,出征,發現邪影是重淵……一樁樁事情接踵而來,這件小事很快就被我拋到了腦後,如今這箱子突然被打翻,看著這把劍,我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唏噓之感。
這就是……重淵當時的佩劍啊。
我把那把劍拿在手裡細細打量著,重淵在成為首席大師兄之後,就換了神器雲逸風夕,這把劍雖然陪伴他的歲月也很久,可卻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名氣。就像是重淵的少年時期,大家只看到他成名後的煊赫光耀,卻無人知道他也曾有過那樣稚嫩青澀的青春。
他的少年時期……寂寞而沉靜,孤獨而內向,應該也是有著對未來的憧憬的,只是全部壓在了自閉的外表下。就連好不容易喜歡上的人,也是我這種完全不開竅的榆木疙瘩……
不識得他的時候,那人再出色優秀也只是遠在高山之巔上的高嶺之花,可現在我知道了他經歷過怎樣的痛楚與絕望,就連當時那些青澀的少年時光,都莫名讓我覺得心疼。他說要是早些遇到我也許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我又何嘗沒有這樣想過?要是我當時能稍微察覺到他的心意……又怎麼會辜負這樣好的一個人,怎麼捨得讓他活著的歲月裡,只有滿滿的寂寞。
當時只道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