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沉默了一會,緩緩道:“公子爺還有很多大事要辦,沒時間也沒精力再理會不相干的人與事。”
慕容復說這話好似他已決意從無望的感情之中解脫出來,可阿碧聽在耳中非但不高興,眼淚反而湧地更急。“……怎麼會這樣?……公子爺,怎麼會?”
“傻丫頭,哭什麼?”慕容復好笑地抽出絹帕為阿碧拭淚。“十年……公子爺想過了,只要十年,公子爺就能達成心願。到那時,公子爺就帶著阿碧離開大宋。大海之外,還有廣闊的天地、不同的風土人情。有生之年,我們該去走走看看……”
“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阿碧卻沒有被慕容復給她畫的大餅晃花了眼,只緊緊捉著慕容復的手掌不住抽泣。“公子爺捨棄了老爺和夫人、殺了公冶乾、成全了阿朱姐姐,現在還要放下蕭大爺……這不對,公子爺,這是不對的……人活著不能只有公務,總還有別的。你不能……不能什麼牽掛都沒有!不能活得這麼冷!公子爺!”
“別的牽掛?感情?”慕容復聞言不由莞爾,“難道在阿碧的眼裡,公子爺的人緣真有那麼差麼?”
“但是蕭大爺是不一樣的!”阿碧堅定地道。“他與所有人都不同!公子爺,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愛情……”慕容復坦然應聲,“它沒有一文不值,當然也不會重如泰山。阿碧,公子爺只知道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想要成功,唯有認定目標不懈努力。公子爺如今要承擔的任務委實太重,我的確已經無法再分心他顧。……那時我總說种師道天真,可原來自己也是一樣的天真,竟以為世事可以兩全。事實是,當我把這重擔扛上身的時候,就該把自己的心摘下來!幸好,如今悔悟也還不晚。”
慕容復的話音很平靜,顯然這個決定他早已反覆思考而並非一時衝動。阿碧更知道慕容復的志向,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乃至開疆拓土、萬世不竭。這樣的雄心壯志,遠比謀朝篡位更為宏大,也更讓人敬佩。可她卻仍是不住落淚。“公子爺,你怎麼受得了?”
“為何受不了?”慕容復的神色卻是淡淡。想他兩世為人,江山與美人的選擇,便是給他一萬次機會,他都只會堅定不移地選擇前者。而得其所欲則必失其所棄,既已拿定主意,又何必要死要活?
“如果,阿朱姐姐沒有死……”阿碧望著慕容復冷淡的面容不住哽咽。
“有什麼區別?”慕容復漠然反問。
阿碧立時一噎。是的,沒有區別。公子爺心高氣傲,既然蕭大爺選擇了阿朱姐姐,那麼公子爺就永遠也不會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所以,或許就此遺忘才是更好的決定?阿碧有些恍惚不安,她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也許,會有別人使公子爺重又高興起來;也許,公子爺再也不會將光陰虛擲在情愛上。她只知道,那過去的十年,公子爺與蕭大爺豪飲比試、把臂同遊、談笑風生、為國為民,那所有一切的美好,終究是過去了。
相比感情上的舉步維艱,逼地慕容復不得不慧劍斬情絲。在朝政上,他顯然始終遊刃有餘。可這一回,慕容復終究又高看了趙煦。只因趙煦並沒有稱病不朝一日,而是整整三日都不曾上朝。原來趙煦自幼體弱,在冬季本就容易得病。再加上正旦大朝上歇斯底里的一通發作耗費了不少精力,當天晚上他便起了熱症,一連三天一直燒地迷迷糊糊,卻是將之前的稱病給坐實了。身為一國之主因病三日不朝,這不但大大地引來了朝野的疑懼,更令慕容復愈發輕視他。
到第四天的晚上,在皇宮守了三天的右相蘇轍終於被放歸。回到自己的府邸,見到圍坐一堂等著宮中音訊的一眾蜀黨成員,蘇轍忍也忍不住地開口問道:“明石,官家忽然癔症,到底跟你有沒有關係?”
慕容復一臉無辜地搖頭。“官家忌憚蜀黨又恨我搶了他的功業,那日我分明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