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看那人頭,他偏要與我賭氣……”
慕容復話未說完,堂上眾人已是齊聲一嘆。
連一向謹慎寬厚的蘇轍也跟著嘆息:“這幾天官家時睡時醒,但凡醒來總要叫嚷是明石害他……”回想這幾日安撫官家安撫太后的操勞,蘇轍登時一臉的不堪回首。在他看來,官家雖為至尊,可那氣度膽魄竟還不如太后與皇后兩個女流,實在是教人失望。
慕容復聞言即刻假作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趙煦說的的確是實話,只是死人睜眼,著實匪夷所思。趙煦自己又被嚇壞了,做出不少瘋狂之舉。到了這個時候,誰又能信他呢?
眾人又嘆了一陣,胡宗愈便正色道:“官家已三日不朝,西軍將士的封賞卻不能再拖了!”
說起這個,蘇轍又是長吁短嘆。平滅夏國開疆拓土,這是何等大功?朝廷卻至今沒有封賞,簡直亙古未有!再拖下去,丟的可不止官家一個人的臉,只怕天下都要躁動不安,指責皇家薄情寡恩。只見蘇轍環視了堂上一週,直言道:“明石,你既然回來了就沒個主意?”
慕容復卻只是輕笑。“只怕我的主意說出來,大夥以為我大逆不道。”
連慕容復也說“大逆不道”,想必他的主意是非常的“大逆不道”。堂上眾人聞言皆是靜默,唯有秦觀不怕死,無所顧忌地發問:“什麼主意?”
慕容復望著眾人,不緊不慢地吐出了四個字。“太后垂簾!”
“不行!絕對不行!”蘇轍果然不能接受,即刻揚聲反對。“官家已年滿二十,若還不能親政,這……這……簡直豈有此理!”
慕容復卻早有準備,認真回道:“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官家這樣沒日沒夜地發瘋總不是辦法。師叔別忘了,如今不僅是西軍尚未封賞,更有各國外藩也在等看朝廷如何處置呢。”
想到正旦當日官家失儀還給不少外藩瞧在眼裡,蘇轍更是頭痛欲裂。
“如今情況緊急,不如請向太后撿要緊的政務先辦了。待官家大好,再捲簾歸政嘛!”慕容復說到這,不由微微擰眉,好似想起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般吞吞吐吐地道。“卻是有一事……師叔,你看官家的癔症……究竟,嚴不嚴重?”
癔症,換成現代漢語,大約可以簡單地翻譯成:間歇性精神病。一個得了間歇性精神病的官家,或許隨時都能發瘋,不知自己做過什麼,豈能治國?經慕容復一言提醒,堂上眾人顯然都意識到了這一點,同時陣陣膽寒。一時間,商紂、司馬衷、高洋、高緯等一個個名垂青史的神經病暴君的名姓不斷地在大夥腦中飛舞。
蘇轍的面色陣陣發青,可他仍努力維持著鎮定,連聲道:“不會!絕然不會!官家只是……只是受了些驚嚇……”
慕容復長嘆一聲,表情沉重地道:“但願如此罷……”
蘇轍被慕容復這一聲嘆地冷汗淋漓,忙道:“我明日便再進宮求見太后,官家的病,定要仔細診治!”想到範純仁致仕之後朝中大事一件接著一件,偏自己是個缺乏機巧的老實頭,蘇轍終是忍不住低聲感嘆了一句。“也不知兄長几時才能回京?”
蘇軾要回京的訊息,慕容復這還是頭一次聽聞,當下坐直了身體驚道:“老師要回京?是朝廷的詔令?”蘇軾如今是杭州太守,元祐九年三年任期期滿,若朝廷詔令他回來,以他在蜀黨的地位唯有以相位安置。可顯然趙煦心中意屬的左相乃是新黨黨魁章惇,既是如此,他便一定不會召蘇軾回京。
說起蘇軾的訊息,堂上眾人竟都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們不願答話,便都將目光投向了說漏嘴的蘇轍。
蘇轍亦是一陣靜默,直至再無法面對慕容復投向他的犀利眼神,才黯然解釋:“兄長回京,是他自己的意思。在西軍赴京之前,他託我為他轉交了一封私信給官家。之後,官家便下了詔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