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幾乎所有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
雲惜款款走來,笑問,“陳家小姐,儘可提問。”
沉靜了片刻,陳婠聲音清亮,“不知姑娘可否告知,現下是甚麼時辰?”
雲惜顯然一愣,便答,“戌時二刻。”
陳婠點點頭,將花球塞給她,“謝謝。”
言罷便轉身離開,雲惜難以置信地將她喚住,神色怪異,“這便是姑娘要問的?”
如此機會,竟然沒有絲毫示意,今日赴宴者,哪個不是有所圖謀?
“不可以麼?”陳婠立在花樹下陰影裡,恰有蓮花燈在左側,笑的溫婉至極,但卻莫名帶了一種不容侵犯的冷意。
饒是閱人無數的雲惜,也生出別樣的感覺,這個陳家小姐,和在座的所有女子都不同。
她所求的,只怕根本不是瑞王的關注。
……
王惠兒顯然意猶未盡,但畢竟是求著陳婠帶自己來的,賞花賞舞,也不該再多嘴。
誰知本以為賞花宴就要搪塞過去,但到了正門前,她們一行人卻被管家攔住。
說是未到宴會結束時辰,賓客不得提前離府,這亦是確保眾位小姐們的平安無事。
如此這般,陳婠自然不想再回紫雲樓,便往前面的角樓歇息。
月上中天,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樂曲傳來。
但那樣的喧鬧,陳婠並不羨慕半點。
站了幾個時辰,安平和王惠兒都累得緊,坐在石凳上動也不動。
月下花海,幽幽靜謐。
陳婠不免觸景生情,猶記得前面是一處亭臺水榭,曾經她還去過那水池處賞花。
那時,她已經是太子妃,封禛為數不多的雅興,才陪她過來。
思索著,腳步已經漸漸走遠,走近花海深處。
鼻端似乎傳來一陣熟悉的香氣,已經有數十年不曾聞到過。
曾經那晚,封禛陪她過來,是來賞這數年一開花的曇花。
曇花花色絕美,卻只在夜間開放,花期不過幾個時辰,極是難覓。
陳婠忽然停住腳步,她微微閉目,只循著氣味尋找。
漆黑的天幕覆蓋下來,繡鞋下的花草香軟,發出吱吱的輕響。
冷不防髮髻上一緊,睜開眼才發現,是被樹枝勾住了。
陳婠因為身量不足,只得踮起腳尖去夠。
夜風一吹,那樹枝猛地一晃,登時就將她頭上的雙花青玉簪勾去了,高高掛在枝頭搖曳。
便在此時,風兒將樹草吹開了去,皎潔的月光灑下來,眼前一朵瑩瑩飽滿的花朵靜靜立在梢頭。
層層花瓣如雪,花蕊如梅,美得令人驚豔。
上一世他們來瑞王府,卻錯過了花期,不免落了遺憾。
可不曾想,竟在此時此地,有幸見得花中之神。
“果真是曇花…”陳婠不由地讚歎!
她話音剛落,但聽身後亦是有個聲音幾乎同時響起,“曇花竟藏在此處。”
陳婠一驚,連忙站起來。
回眸處,一人衣帶當風,長身玉立,鳳目中映了滿眼的月華。
陳婠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如何模樣,只是腦中寂靜,唯有眼前封禛的臉容瞧得分明。
封禛定睛,眼前女子鬢髮微亂,更有幾縷垂了下來,但卻絲毫不影響此刻的美感。
反而在這花叢中,有種別樣婉約的韻味。
沒有一絲一毫的刻意矯揉造作。
待看清了容貌,封禛這才有了些許印象,他負手近前,“你是,陳家女兒。”
陳婠明明知曉,卻仍要裝作不識,更不能直言他的身份。
挽了挽頭髮,面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