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示意。牛保國順著那人眼神示意的方向望去,見一個婦女的兩個衣兜裡塞得鼓鼓囊囊的,滿是些碎布屑,而正想往出溜。那個拉牛保國衣襟的女的衝著牛保國一撇嘴,要他把這人抓住。牛保國對此啞然一笑,淡淡地說了句:“算了算了,這一點兒小事兒,拿去就讓她拿去唄。要是當場揭穿了,多不好看?反正那些東西在這兒也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你叫她拿回去了或許還能派上點兒用場呢。”這個像他檢舉的女的馬上就不滿意了,頭一擰,抱怨他說:“沒見過你這人竟這樣沒有是非觀念,拿生產隊裡的東西不當東西,送人情,裝好人。那麼我一會兒回去也要拿上一些。”牛保國無可奈何地說:“唉,你要拿就悄悄地拿上一點兒走唄。不過我可告訴你,這事不能聲張,要知道往往這‘善門好開,善門難閉’喲。”
這時有個叫芳花的年輕女的突然十分輕佻地擠到牛保國身邊,扳著牛保國的肩膀嬌聲嬌氣地問牛保國說:“保國叔,你看我縫衣服的時候做褲子臀部那地方總是不得竅,你說那該咋辦呀麼?”她在說話中有意無意地還在不停地用自己那豐腴的胸部往牛保國的肩頭上來回地蹭,進而就還與之貼得緊緊的,牛保國不由得就覺著這樣怪舒心。不過,正忙著趕活兒的牛保國這會兒並沒有就停住在縫紉機上縫衣服的那手,而是邊做活兒邊與她笑眯眯地說著話:“你就淨按著我所教給你的那方法去做吧。”芳花有些撒嬌地說:“我就是按你說的那樣做的嘛,可是那樣還是做不好!你抽空兒就不能給我再教教嗎?”牛保國抬起頭不由看了這芳花一眼,碰巧他那目光正和芳花向他投來的那多情的秋波觸在了一起。他溫和地微笑著說:“那你就站在叔這身邊,好好多看上一會兒,看叔到那兒是怎樣做的吧。有些事情光靠說,那也還是說不清的,理論並不就等於實踐,由理論到實踐那還是需要一個過程的,絕不是在這邊一說,扭過頭去到那邊馬上就能用得上、做得好的。如果所有事情都是這裡一說,那裡就會的話,那麼世上的事情不就都太容易做了嗎?”
其實蓮葉此時也是時常夾在人群中間往來這裡的,她一留神,就察覺出來有些平時看起來都是很本分的女人,原來心裡早就也在偷偷暗戀牛保國的識文斷字,風流倜儻了,只是苦於往日接近沒個藉口,難以揭去面紗,這時候她們似乎是得了好機會,有事沒事,得空兒就往這兒儘管跑,來向牛保國問這問那,直問個沒完沒了,總託詞在與牛保國套近乎,向牛保國賣俏騷情。於是她就有些心氣不平,把個牛保國前前後後盯得緊緊的,隔三差五還不失時機地對牛保國進行一些感情投資,給牛保國做上一點兒改樣兒的飯菜,藉口牛保國活路忙、顧不得回家吃飯,就引著她那兒子牛連欣給牛保國送到縫紉部來了。
蓮葉端著飯碗在前面走,她兒子牛連欣手裡提著兩個熱乎乎的蒸饃緊隨其後。一進縫紉部的門,蓮葉就笑盈盈熱情有加地衝著縫紉部裡的所有人打招呼說:“大家都吃飯。”隨之就又無不抱怨地說,“保國,你看你這一向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回去吃了,我家吃飯,我順手給你就也盛了一碗送來,你把手裡那活兒撂下,趁熱乎趕緊先把它吃了唄,省得一會兒你再遠遠地往回跑去吃飯,把工夫都給搭賠在來回的路上了。雖說這幹活兒要緊,然而飯不吃可也是不行的呀。你說是不?常言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可是大實話!”蓮葉在這麼多人面前對牛保國如此殷勤關切,是有她一番用意的,其意思不外乎是給在場的人顯示:“你們別看,我們兩家的關係可是非比一般。”當然對她的這種做法也有不少人表示很不理解,頗有微詞,認為她名不正、言不順,這樣的舉動純屬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或者說孔雀展翅—亮屁股。鹽裡沒她,醋裡沒她,她沒毛飛了幾十裡,到底算個啥貨嗎?人家和牛保國來往,張妍都不管那些個事,她操的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