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啊,立備鴆酒一杯,即刻賜死秦樂師!”
“太后,皇上的毒是奴婢下的,所有的一切都不關秦樂師的事。”蕊欣俯身前揖,額頭觸地,急急地插話道。
我即刻厲聲制止道:“欣兒,千萬不要胡言論語,一連幾日你都未曾回過蘿旖宮,怎麼可能會給皇上下毒?”
“但請母后三思!”秦貴妃亦離座跪了下來:“母后,皇上此下還正昏迷不醒,情況危急,以臣妾愚見,此下最為關鍵的應該是找出藥方,配好解藥,清除皇上體內的毒性,而至於誰是謀害皇上的兇手,當受到怎樣的懲戒,臣妾以為等皇上醒了再作決斷亦不遲。”
“那麼以貴妃之見,秦樂師還殺不得?”
“臣妾並非此意!只是臣妾很擔心皇上此刻的安危,所以懇請母后,還是暫先讓眾太醫回養心殿為皇上診療吧!”
太后靜思片刻,而後頷首揚聲道:“來人啊,暫將秦樂師和蕊欣二人關押於慈安宮的暗室,聽候發落,任何人不得再求情,否則,以同罪並處!”
慈安宮的暗室內,周遭沉寂如水,但是我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焦躁,只是愈發平靜。
在一片空洞的黑暗之中,我思考了許多事,包括蘿旖宮內那兩包不期而現的毒藥來源,亦包括雅卿現下的行事舉止。
雖然最終是雅卿攔下了太后的賜死決定,但是沉甸甸的寒意卻無可阻礙地且一絲絲地浸透著自己的神經。
蘿旖宮內,不經意瞥到那兩包藥粉的外形包裝,距離較遠,並不能十分肯定,但是卻有模糊可辨的印象,兩包物什的外裝與當時雅卿贈予我的香料外裝則是極為類似的。
歷來帝妃賞賜,按制需登記在冊,但是當時雅卿卻言道:“昔日我們主僕情深,此情此意可不能被這冰冷的宮廷規矩制度給褻瀆了,這些東西並沒什麼,亦不貴重,只是我私底下的一片心意,希望小姐不要推辭。”
為了彌補六年來的愧疚之感,亦為了找回舊日時的親密無間,雅卿所給予之物,我皆一一接納,並無拒絕,但是所有物什我幾乎都未使用過,香料更是如此——
因自己對人工配置的很多香料都過敏,便特意交待惜姳尋了蘿旖宮中最偏遠的一間倉庫內放置妥當,所以對其外裝有些印象。
如果是雅卿故意將毒粉當成香料贈之於我,那麼,如此狠心陌生的雅卿,我以後該如何面對?
如果是有人將雅卿所贈之物暗暗地作了替換,那麼,毋庸置疑,宮廷內步步驚心,到處都是殺機。
仔細思索,疑惑叢生,如果是雅卿害我,但是為何最後還會力主救我性命?
再者,如果是他人害我,那麼此人是誰,為何多次三番皆要陷害於我,想想俱無從知曉。
飢渴感源源不斷地傳來之時,我收回了神思,滄寂一笑,且搖了搖頭,既然是無緒之事,何須還要執著傷神,在這個暗室之中,我別無他選,此下最應該發愁的則是食物和水。
似乎為了耗盡我的意志,太后吩咐宮人將我與蕊欣分開關押,幾日下來,完全置身於一片黑暗之中,無水無食,更無人言語,飢渴感無時不刻不在吞噬著我的體力,而我那原本就孱弱如枯葉的身體此刻更是虛幻飄浮起來。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會病重不治而逝,不成想卻面臨著飢渴而亡的結局。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意識開始漸漸混沌不清,故而當聽到有人在我的耳邊焦急地喊喚著我的時候,我一度以為是幻覺。
艱難地睜開了雙眼,視線影影綽綽,映著極微弱的燭光,一張模糊的臉閃閃爍爍,一時間竟無法辨認清楚。
“姨母,你醒醒,快醒一醒!”來人搖晃著我,又連聲喊喚我了幾聲。
靜思良久,我的意識方才稍稍回緩,亦終於認出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