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蛋將黑匣子捧出的時候,蘇阿雅的心都咯噔一下。
她是知道陳遠脾氣的,雖看上去溫文爾雅,尤其在穿上白衣後更像個謫仙,但陳遠可是殺了一個州的鬼修,那可是實打實的血腥。
雖說那時自己被夾在腋下,瞧不見正面戰場,但後來血流成江的光景,她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忘卻的。
還未等陳遠開口,蘇阿雅便硬著頭皮走上前,笑著迎向毛蛋:
“哎呀,你看我這妹子,怕師尊的物件受了潮,竟是自己保管起來,快快,快遞給姐姐。”
蘇阿雅伸手就要將黑匣接過,毛蛋卻是一躲,手中捧著的黑匣完美與蘇阿雅錯開。
蘇阿雅身子一僵,心中發急,就想俯在毛蛋耳邊說些警醒話語,但又怕師尊仙人手段,聽著自己的私語。
當下也不知該作何,只是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回頭,怕看見陳遠的表情變得陰沉。
事實上,陳遠心中確實閃過一絲怒氣,但也只是一絲。
活了兩千來歲,若是連這點心勁兒定力也沒有,那才是招笑。
陳遠步子微向前邁出半尺,伸出手,平靜道:
“把東西給我。”
毛蛋呼吸當下急促起來,她只覺一股莫名的壓力瞬息壓上了心頭,她想抬頭看看陳遠的臉,卻是發現連頭也抬不起。
蘇阿雅僵在一邊,心中不斷盤算著如果陳遠要出手碾死毛蛋,她該如何求情。
只是話還沒想出個開頭,便聽到旁邊“噗通”一下。
蘇阿雅心中一驚,以為是毛蛋的頭顱落了地,轉頭一看,心裡才鬆了些,原來是毛蛋跪下了。
跪下就好說啦,毛蛋不是蠢姑娘,就看她是如何與師尊周旋的吧。
蘇阿雅抿了抿嘴,收回手,便不再出聲。
“上仙!”
毛蛋跪得直直,當下便是高聲喊起,
“那位黑瘦仙人……並不只與阿雅姐姐留了話,他還…與我留了話。”
毛蛋怯生生說著,緊緊將黑匣抱在懷中,似乎那其中才是她的寶貝似的。
陳遠聞言,便收回溢位的一絲境界威壓,才道:
“他與你留了什麼話?”
毛蛋感受到渾身壓力散去,這才喘了口氣,勉強將頭抬起,直視著陳遠的眸子。
陳遠心思微動,看到這小丫頭眼神倒是挺堅定的。
毛蛋是故意盯著陳遠的眼睛,以示她根本沒有作假,根本不會心虛。
人在說謊時眼珠子一般是亂瞟的,唯有心思沉穩的老江湖才能做到扯起大謊都面不改色。
而毛蛋顯然不是什麼老江湖。
但她依舊能直勾勾地盯著陳遠的眼睛,哪怕身子抖成了篩糠。
“上仙……那位黑瘦仙人說,若我在蘇家大劫後還留有一命,定要伴阿雅姐姐帶回的師尊左右,或去巫靈,或去泗水,哪哪都得跟著您!”
陳遠心中微動,不明白這其間意思,但只要不是什麼收徒,只是帶著,倒還有點子小黑子的處事作風。
畢竟他的鞘袋裡,如今還留著那些系統都瞧不出品階的紙人呢。
神神叨叨的,也似小黑子會留的話。
但保不齊這妮子揣著別的意思,或是看蘇阿雅看得眼熱,也想拜師。
如若那般的話,陳遠倒還是真不會收的。
他無聲息地扯了扯牽在手腕上的黑線,心思微動,想了些什麼,才開口:
“跟著無妨,只是我不收徒,也不救命,若出了任何事,你自己擔著就好。”
“嗯嗯,蘇念謝過上仙收留之恩!”
毛蛋稱呼起了自己的“大名”,算是正式與陳遠牽上了一點子聯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