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她一言不發地走到床邊,不去看男子的臉龐,徑直躺到了床上。
由於天氣寒冷,蕭王又體弱多病,需要保暖,寧安太妃差人準備的被褥那是既厚實又寬大,而且不止一條——可壞就壞在,這兩條被子不是並排安放,而是上下交疊的。
換言之,慕朝棲此刻正被迫同鬱無莊呆在同一個被窩裡。
儘管兩人之間隔著約莫兩拳的距離,她仍是能感覺到身側男子的氣息——縱然他再如何氣虛體弱,也還是個活生生的人,躺在那裡,不可能不散發出應有的熱量。
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淡淡清香,也不知多來自於男子的衣裳,還是乾淨的被褥。
說實話,活了十八個年頭了,她還從未與男子同床共枕過——雖說兩三年前,曾經極度依賴她的子喬在她榻上睡過一段日子,可那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你離得這麼遠,是想讓我陪你一塊兒挨凍嗎?”就在慕朝棲險些心猿意馬之際,身旁的男子冷不防出了聲,令她忙不迭側首看去。
對上男子從容含笑的鳳眼,她隨即移開了視線,注目於兩人中間空開的位置。
偌大的被褥被繃得直直的——由此可見,他倆離得有多遠。
這委實說不過去。
因此,幾乎是貼著床沿睡的慕朝棲只得一聲不吭地往裡靠了靠。
這樣一來,他們便僅僅相距一拳了。
可是,這是一對新婚夫婦應該在床上保持的距離嗎?
答案不言而喻,讓女子悸動不安。
“我不會強迫你。”孰料此時,鬱無莊竟突發此言,叫人當即一怔,“我知道,你嫁給我,並非心甘情願,若是可以,我也不願接受這門親事……因為,我並不想拖累任何一個無辜的女子。”
話音落下,慕朝棲的一顆心驀地揪緊,她轉動脖頸,凝眸於那張俊美卻蒼白的側臉。
成親已將近兩月,他們雖然有許多共處一室的時光,可是誰也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
現如今,他卻忽然打破了這微妙的平衡。
而他說話時的神情,平靜又專注。
她明白,這是他的肺腑之言。
心裡突然有些難受。
“……”她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繼而注視著仰面朝天的男子,“是,這門婚事的確是你不情、我不願。可那是因為,朝棲先前同王爺素不相識,對王爺的品性、為人一無所知,自然不願意將一生託付給一個陌生的男子。”她頓了頓,看著鬱無莊不徐不疾地側過腦袋,與之四目相接,“然而老天待我不薄,嫁入王府後,朝棲發現王爺是個值得交託的好人,便再也不會有任何微詞。”
平心而論,鬱無莊其人確實是個能讓女子託付終生的好男兒——只可惜,他並不在她的計劃之內。
所以,終有一日,她是要離開他的。
又或許在此之前,他就已經敵不過命運的安排,先一步離她而去。
對於她的這些打算,鬱無莊當然毫不知情。
他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寫滿認真的眉眼,遽然莞爾一笑。
“你又叫我‘王爺’了。”他溫柔地笑道。
逐漸凝重的氣氛因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而蕩然無存,慕朝棲幹瞪著那雲淡風輕的容顏,一時間接不上話來。
“呵……”鬱無莊徑自笑開了顏,只一瞬間,便是眉目生輝、傾國傾城,“朝夕,你會陪著我嗎?”
她會陪著他嗎?她會的,因為她需要他七王爺的身份,來助她完成大業。
直到……他撒手人寰的那一天。
自私的念頭,悲哀的結局,令她禁不住周身戰慄,可是面上,她卻只能壓著油然而生的歉意,對他輕柔淺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