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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笑道:“賞個桂花罷了,這麼多人,白白掃了興致。”

打頭的老嬤嬤幽幽道:“夫人有所不知,將軍日前來信,要奴婢們好生照看萋萋姑娘,萋萋姑娘已是有了身子的人,奴婢們半點怠慢不得。”

宋凝打著扇子不說話。

侍茶輕笑:“瞧嬤嬤說的,怠慢不得萋萋姑娘,便怠慢得我家公主。說句不好聽的,在我們黎國,倘若公主坐著,底下人就不敢站著,倘若公主站著,底下人不得公主恩典,便都得跪著,這到了你們姜國,倒全反過來了,我家公主今日徒步登瞿山,你家姑娘卻能坐轎子,你們姜國的禮法是這樣定的?”

老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住抽打自己耳巴子。

轎簾掀開,柳萋萋急步下轎護住老嬤嬤,帶藥香的一雙手打出婉轉漂亮的手勢,老嬤嬤在一旁戰戰兢兢解釋:“姑娘說她不坐轎了,方才是她不懂事,她跟著夫人,一路服侍夫人。”

瞿山高聳入雲,整整一天披荊斬棘的山路豈是一個孕婦可以負荷,回府當夜,便聽說柳萋萋下身出血不止。第二日一大早,有訊息傳來,說柳萋萋腹中胎兒沒保住,流掉了。侍茶擔憂道:“倘若將軍生氣,可如何是好。”宋凝倚在窗前看書,抬手讓她換了壺新茶。院中桂花嫋娜,桂子清香撲鼻而來。

柳萋萋丟了孩子,歸根結底是宋凝之故,但這孩子來得名不正言不順,老將軍老夫人即使想憐憫她也無從下手,只能從物質上給予支援,燕窩人參雪蓮子,什麼貴就差人往荷風院裡送什麼。只是柳萋萋終日以淚洗面,騰不出空閒進食,為避免浪費,只好由侍女及老媽子代勞,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除了柳萋萋依然能保持美好身材,整個荷風院在短時間內集體發福,連院門口做窩的兩隻麻雀仔兒也未能倖免。這期間,宋凝稱病,深居簡出,誰也不見。

可終有那麼一個人,容不得她不見。那是她命中的魔星。她為他卸下戰甲,披上鮮紅嫁衣,用了一生的柔情,千里迢迢來嫁給他。可他不要她。

九月中,凱旋之音響徹姜王都,沈岸打了勝仗,班師回朝。宋凝坐在水閣邊餵魚,半晌,抬頭問侍茶:“他回來了,你說,他會殺了我嗎?”侍茶手中的杯子啪一聲落在地上,宋凝笑出聲來:“我身手雖不及他好,倒也不至於輕輕鬆鬆就叫他取了我的命,大不了打個兩敗俱傷,你不必擔憂。”侍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公主在這裡過得不快活,侍茶看得出來,公主很不快活。為什麼我們不回黎國,公主,我們回黎國罷。”宋凝看著蓮塘中前仆後繼搶吃食的魚群:“這是國婚,你以為想走就走得了麼?”

所有的不可挽回都是從那個夜晚開始。我這樣說,是因為我看到事情全貌,看到宋凝的生命由這一晚開始,慢慢走向終結。將她推往死地的,是她的愛情和沈岸的手,他攜著風雨之勢來,身上還穿著月白的戰甲,如同他們初見的模樣,可眼中分明有熊熊怒火,有如死地歸來的修羅。

她終歸敵不過他,不過兩招,他的劍已抵住她喉嚨,她慌忙用手握住劍刃,劍勢一緩,擦過她右手五指,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順著劍身一路滑下,那一定很疼,可她渾不在意,只是看著自己的手:“你是,真的想殺了我?”

他冷聲:“宋凝,你手裡沾的,是我兒子的命。你逼著萋萋同你登瞿山,就沒有想過你會殺了它?”

她猛地抬頭,眉眼卻鬆開,聲音壓得柔柔的:“那不是我的錯,我也沒生過孩子,我哪裡就知道有了身子的人會如此不濟,登個山也能把胎登落。你同那孩子無緣,卻怪到我頭上,沈岸,你這樣是不是太沒有道理了?”她說出這些話,並不是心中所想,只是被他激怒。她看著他鐵青的臉,覺得好笑,就真的笑出來:“沈岸,你知道的,除了我以外,誰也沒資格生下沈府的長子嫡孫。”她想,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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