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世上大多數的人都會愛慕於自己的那一塊缺失,她的純良和天真是他的不可及,一眼便望入了心裡,情竇初開,又彆扭又欣喜,從此待她便與旁人不同。
「從來只有立場的不同、陣營的對立、以及利益相駁。阿宋,我要你以後站在我這邊。」
宋清玹捂住耳朵,撇開頭去看向宴堂:「我如今不想談這些。」
在兩人一番小聲交談下來,堂中已經進展不小,沈韞呈上的每一份白紙黑字的罪證,不單單只是指向尉遲太尉,曾經擁護過他的那一派人,皆人人自危。
當年太尉勢頭正盛,朝廷大半官員都自主或者被動參與了此次汙衊案件。
曾經聯名上書狀告的奏摺如今還被皇帝好好擱在御書房裡。
皇帝半掀眼簾,沉默看著手上由沈韞整理的祥單。
沈韞嘴上沒有提及除了尉遲太尉之外的任何一名官員的名字,皇帝知道,這是讓他這個天下之主自己做選擇。
對於這份東西,皇帝未再說什麼,悄然闔上,不提起半句。
「不如就按反坐處理,朕記著當初的宋御史可是抄家,外加流放之罰。但朕念在其子平定數年戰亂有功,功罰相抵,遂革去尉遲的太尉之職,貶為平民,此生不得再入仕途。」
沈韞明瞭,這便是不計較了。
同沈韞想的一樣,若是真要較起真來,朝廷未免要來一次大清洗大換血,這無論對哪一個當朝者來說,都是十分致命的。
皇權至高無上,皇帝這些年來,也在悄然成熟。
尉遲小將軍自然要起身感謝皇帝的恩德。
而陳御無論如何也要趕緊謝罪,「微臣該死,未能在回京途中看顧好宋氏一家,害得宋氏夫婦極其幼女身亡,微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陳御先前有含糊其辭的意思,現下便是真正點明瞭宋氏四人,如今只餘一子宋子策還尚早。
這麼一提,皇帝聽著陡然挑眉,面上一副恍然的樣子,似是才想起還有沈韞的事情未曾解決。
不過在此之前,「尉遲將軍,朕要是沒記錯,宋子策是否在你麾下?」
小將軍應是。
皇帝若有所思般摩挲著扳指,輕飄飄地淡然道:「你父親犯下的罪孽啊……你自個兒看著應當如何彌補便是。
陳御史也該罰,就罰你俸祿減半。
至於沈韞沈丞相,雖說是情有可原,可到底也是欺君。不如諸位說說看,應當如何處置?誰說的好。朕就賞誰。」
聞言,陳御呼吸微遏,捂住心口。
罰他的俸祿,還不如用板子打他一頓來得好。
他白花花的銀子!
這下就難倒了在場官員,皆猶豫了,雙雙對視:「這……」
皇帝的意思是要罰,可看陛下那閒散的樣子,似也沒有要重罰的意思。
可如今能夠與丞相勉強匹敵的尉遲太尉倒下了,那他們就更加不能得罪丞相大人,罰的力度著實不好拿捏,生怕踩著丞相的雷區,沒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
皇帝烏黑深邃的眼眸微張,狀似漫不經心,實則仔細一一看過去,在每張官員的臉上巡視。
眾人悉悉索索,靜等了一小會兒,宋清玹不免開始緊張起來。
皇帝在這其間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他知道多少,暗中助力了誰,她都不得而知。
她只能目露擔心看向堂正中央跪得筆挺的沈韞,荼白的衣裳乾淨柔軟,他半垂著頭,側臉如墨畫勾染般清雋。
不知在想些什麼,清減修長的身影好似寫滿了孤寂,她的心不由得劇烈抽疼一下。
生來便在詮釋驚才絕艷為何物的沈韞,不應該跪在這裡。
不應該什麼也不說,沉默地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