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玲帶著一群人買鴨子,買豆腐,秦鬱歡和姿意只負責在後面聽價格掃碼付款,菜場去完又去超市,買一次性塑膠杯、瓜子花生,又買了兩條一百多塊錢的煙。
秦鬱歡還在問“要不要買好一些的”,小姑夫卻攔下了她,搖頭,用不太標準的塑普告訴她,不用。
等到徹底搞定一切,一行人才驅車朝秦鬱歡的伯伯家去。
“這邊有點重男輕女,很傳統,秦家是我伯伯主事,姑姑她們只能算是過來幫忙的外人。”
上了車,秦鬱歡開始緊急給姿意補課,她知道,以姿意的成長環境,近距離接觸到這樣的觀念會有陌生和不適感。
“所以我們之後要去二伯伯家,晚上住的話……我想先看看情況,可能會委屈你,從我四歲被父母接走後,我只在媽媽下葬的時候回來過一次,不太熟悉。”
何止是不熟悉,長平縣對秦鬱歡是個既傷心又陌生的地方。
“沒關係,”姿意安撫秦鬱歡,“我也不太熟悉這邊民俗是什麼情況,先看看,見機行事,一切有我,別怕。”
在姿意和秦鬱歡的想象中,在所有人聚集到一起的時候,他們就該立刻討論關於喪事的事,儘快把所有章程都敲定下來,而事實上,在才坐下來的那一刻,秦長磊就很直接,“我們想把你爸火葬。”
火葬,姿意沒覺得有什麼,可秦鬱歡卻站了起來,似是有些難以接受,“為什麼,我媽是土葬的,我爸不能土葬嗎?”
秦長磊說話中氣十足,嗓門尤其大,在秦鬱歡站起身後,他也跟著起身,“你爸土葬不了!”
一時間頗有些劍拔弩張。
姿意牽住秦鬱歡的手,示意她先坐下,隨後看向秦長磊,“伯伯,我們能不能問問,為什麼她爸爸不能土葬,我們是想著,她媽媽已經是土葬了,夫妻倆,是不是合個棺什麼的?”
“不是,她媽媽是在村子裡沒的,沒事,”秦長磊的普通話說得好一些,他點起一根菸,煩躁地撓了撓頭,“我弟弟是在外面沒的,按規矩連村子都不能進,現在是村委那邊說了點好話,能給她爸放村口,就她家門前,放兩串炮,辦個小喪。”
“我們這邊土葬,一是要請人抬棺,送上山,她爸爸這個情況,棺材都沒提前預備,現買過來的質量沒那麼好,會漏屍水的!”
秦長磊幾乎是用極其艱澀的語速吐出“屍水”兩個字,唯一的親弟,落到這樣一個下場,他也不是滋味,“沒人願意抬這樣的棺材。”
“不止是這個問題,”秦長磊的兒子秦家棟接了話茬,“小叔叔的身體從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有味道了,現在又在殯儀館凍著,停靈都不能停了,所以我們這邊的想法是,火葬場火化後就直接送上山埋了。”
“不行!”秦鬱歡斬釘截鐵,“要停靈,如果你們怕費用的問題,所有的錢都我來出,沒人抬棺,我可以加錢請人抬。”
“何必呢,”秦家棟皺眉,“人已經走了,這錢花的……沒必要了。”
秦長磊是個暴脾氣,拍了桌子,“你出錢,你知道大辦要多少錢嗎就你出錢?你媽媽那場是節省著辦的,都花了多少?”
“六萬。”秦鬱歡記得清清楚楚,“我媽媽的喪事花了六萬,棺材也是臨時去買的,六千塊,我只想我爸媽是一樣的,我媽的葬禮是六萬塊辦下來的,我爸也要花六萬。”
她像是打定主意,在土葬、至少六萬的葬禮兩件事上難退一步。
大姑姑秦長玲拍了拍秦鬱歡的手,“歡歡,你爸爸這邊,不能花這麼多。”
吳文斌嘆氣,“舅舅辦了低保,為了給他辦下來,大家在村子裡都說舅舅家裡是沒錢的,現在要是喪事大辦,村子裡的人會說閒話。”
“有這個錢,不如把家裡老房子給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