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國子監十數日,孟桑多出五個比自己大的徒弟,跟魏叔、徐叔等人越發熟稔,還與包括許平在內的監生們混了個眼熟。
她來長安兩月有餘,幾乎沒有比在國子監內更愜意的日子,快活又自在。每每看見這麼多人喜歡她做的吃食,心中便充溢著滿足與欣喜。
孟桑叉手行禮,爽快地應下:「承蒙魏師傅看得起,孟桑怎敢推拒?此事我應下了!」
事情已定,想著趕早不趕晚,魏詢直接帶著孟桑去監丞那兒改公契,以免孟桑後悔。
監丞姓徐,是近日才調來國子監的,但對於魏詢的挑剔,多少有所耳聞。
改公契時,徐監丞笑道:「聽同僚提起過,說食堂二把手的位置空缺七八年,一直沒著落。如今看來,魏大師傅總算尋到能入眼的師傅了。」
「不過也是,孟師傅這技藝著實精湛,幾位博士與祭酒都誇讚不已。倘若不是我家中妻女催促回去用暮食,想來也能品嘗一二。」
孟桑按了手印,執筆簽下姓名,笑道:「日後總有機會的。」
說罷,又衝著魏詢眨眨眼,無聲謝過對方的看重。
徐監丞將公契取回,看見孟桑的字跡,眼中閃過欣賞之色,嘖嘖稱奇:「上一回看見孟師傅的字跡,就覺得不像尋常女郎能寫出來的,古樸大氣、收筆利落,不知師從何人?」
孟桑笑笑:「家母所教。」
頓時,徐監丞望向孟桑的目光中,平白添了幾分惋惜,像是看見了寶物蒙塵。
孟桑摸了摸鼻子,抿出一個得體的笑。
眼前這位徐監丞,該不會以為她是什麼落魄家族的子弟,家道中落後,被迫出來當庖廚的吧?
非也,非也!她阿耶是個隨處可見的廚子,阿孃不愛詩詞歌賦,不拘小節,只醉心美食,著實沒什麼好說道的。
不過,阿孃這字確也不像尋常人家能教出來的,想來源頭還是那未曾謀面的阿翁。日後,倒是可以試試以字跡尋人,萬一瞎貓撞上死耗子,真就找著了呢?
改完公契,孟桑二人徑直回了食堂。
回到後廚,孟桑要操心的頭等大事,便是今晚的監生暮食做什麼。
雖說徐叔拍著胸脯保證,即便孟桑臨時要食材,也能趕緊讓手下人去購置來,絕不會耽誤孟桑乾活。
不過今日的肉蔬是昨日就定下的,早間已經運入庫房,孟桑不願白白浪費,便先婉拒了徐叔好意,想著先琢磨能否就用這些新鮮肉蔬做吃食。
她圍著今早剛送來的雞、豚肉、魚,以及一乾菜蔬看了一圈,慢慢拿定主意。
紅燒肉、辣子雞,再來一碗清淡不失鮮味的魚丸湯,醬香、辣香、鮮香皆有,齊活!
做菜前,孟桑將文廚子五人喊了過來。
既然收了徒弟,就理應將人教好。
她準備邊做邊講,隨後放手讓徒弟們上手去嘗試,自己在一旁指點。這也算打個樣兒,否則光憑一張嘴和食方子,著實難將人教明白。
因著阿蘭和柱子得跟著一道學,便缺了燒火雜役。
不等孟桑煩惱,陳廚子立即喚來他手下的人,好讓孟桑安心做菜,上道極了。
閒著的魏詢和徐叔,也跟著一道進來觀摩。
有了先前早晨,日日被監生圍觀扯拉麵、壓油條等等的經歷,孟桑現如今頂著眾多人的目光,已能安之若素地幹活,沉下心神,專心做菜。
先做的是道十分費工夫的菜——紅燒肉。1
豚肉用的是上好三層五花肉,肥瘦相間,上白下粉。一看就曉得此豚生前養得極好,日子定然安逸得很,死後才便宜了他們這些有口福之人。
先在院中升起柴火堆,隨後用長長的鐵叉卡住五花肉,慢慢用明火烤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