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下子,大家才知道事情真的鬧大了,看來朝中袞袞諸公已經不滿了某些人很久,這時候打算來個專項行動,一舉把這人死死地壓住。
其實這種事想想都明白,內閣閣老最大的權力不在於他們有多大的能耐,真正的權利是官員的任免,雖說官員任免是吏部的事,可是幾乎每個閣臣都有左右吏部的權利,再者說,一些高階官員的任免也輪不到吏部來管,這些都是閣臣角逐的目標。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大權,所以才會有黨羽,只有跟著你能升官,能獲得提拔,大家才願意為你鞍前馬後,不是?與此同時,同鄉、同年、門生之類的關係也是鞏固這個體系的潤滑劑。
而現在,明顯是有人藉此消除掉劉吉的影響力,直接打掉劉吉的黨羽,這就是剝奪架空掉劉吉的官員任免大權,一旦朝中的百官見劉吉連自己的門生故吏都保不住,還有誰敢跟他廝混一起?大家依附在閣臣身上,無非是想升官而已,現在倒是連官都可能要免了,誰還敢沾上這種人。
沒了官員任免的大權,就沒有黨羽,沒了黨羽,莫說你只是個次輔,便是首輔,那也只是個笑話,紙糊內閣,說的是什麼人?說的就是成化年間,內閣無所作為,上有萬貴妃弄權,下有各種丹士術士插手朝政,而本應為朝廷中樞的內閣,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悖逆,把這些本應屬於朝廷的權利全部拱手相讓,紙糊二字,說穿了就是無能透頂,劉吉是這個內閣裡出來的,現在在弘治朝明顯也有人讓他這紙糊的閣臣繼續發揚光大下去。…;
而劉吉看上去很平靜,在風雨欲來之時,居然似乎還坐得住,今個兒清早仍舊按時到內閣值房裡去當值,既沒有說什麼狠話,也沒有放出什麼風聲。
內閣裡頭,李東陽早就在了,見了劉吉來,如往常一樣朝劉吉點了點頭,道:“劉公年邁,來得也這樣早。”
這話兒聽上去很熱絡,可是仔細咀嚼,卻發現有點兒不太對勁,旁外音好像是說,你已經老了。
劉吉不為所動,笑吟吟地道:“若是來遲,豈不是尸位素餐?辛苦倒也沒什麼,最怕的就是風言風語。”
李東陽聞言笑了笑,繼續在奏書裡擬票,劉吉眼尖,看到那是一份廣東布政司遞來的奏書,似乎是為了修築道路的事。廣東素來貧困,戶籍也是不多,連廣州的戶籍也不過七萬,遠遠及不上修築道路的條件,現在廉州那邊已成了大明有數的貨物集散地之一,廣東距離廉州不過幾步之遙,甚至廉州還一度是廣東的府縣,人家怎麼可能坐失良機?自然就巴巴來上奏朝廷,讓朝廷網開一面。
其實現在內閣裡頭要求修築道路的奏書當真不少,有不少重要的城鎮,因為朝廷的要求跟不上,可是又不免有些眼紅,於是都告到這內閣來。
李東陽似乎也是為難,一時拿不定主意。
劉吉只是掃了一眼,又看到一邊在看學而報的謝遷,謝遷明顯沒功夫搭理他,對他愛理不理。劉吉只是莞爾一笑,隨即坐到自己的案牘上,喚了屬官道:“去,讓通政司拿奏書來。”
另一邊的謝遷放下學而報,也開始埋首案牘了。
內閣裡,誰都沒有做聲,可是緊張的氣氛,卻讓那些屬官和書吏們壓得有些透不過氣來,誰也不敢吱聲,都是躡手躡腳地傳遞著各式各樣的奏書,或者是將新近票擬出來的奏書重新整理分類。
謝遷剛剛看過了一份奏書,拿起第二份正準備看,可是臉色頓時變了。
在他手裡的這份奏書,上言的只是一個御史,御史專司彈劾,說白了,朝廷若是大樹,御史就是啄木鳥兒,專門抓蟲用的,不過大多數時候,大明辛勤的啄木鳥兒們顯然沒有捉蟲的興趣,是專門用來修理人用的,眼前這份奏書,明顯也帶有這種功能。
其實奏書裡的內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