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茂此時半倚在椅上,臉色木然,陰晴不定,像是萬年不化的冰山,雖然已經從欽差行轅回來了一個時辰,可是到現在,朱世茂還在回想著柳乘風送給他的話。
大人要小心了……
小心……
朱世茂眼睛眯了起來,他是什麼人,便是再愚蠢,也能聽出柳乘風的弦外之音,柳乘風想以那鄧通為切入點,一舉……
朱世茂不敢再想下去,他自然知道他的敵人是誰,這些錦衣衛沒有什麼做不出,也沒有什麼辦不成,瞧這個架勢,柳乘風分明是要對自己怎麼辦。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自己該怎麼辦?
坐以待斃嗎?不成。他明白自己的對手有多險惡。自己不能坐以待斃,既然如此,那麼他的唯一選擇就只有魚死網破了。
他既然不想讓自己活。自己就讓他死!
想定之後,朱世茂咬了咬牙,幾十年翰林的磨礪。並不只是養出了他不凡的氣度,更重要的是,他悟出了做官的真諦,所謂的官就是相互傾軋,就是你死我活,先下手為強,等到別人算計到了你頭上,你就完了。
朱世茂用手指磕了磕桌子,朝外朗聲道:“來人。去把各營的指揮使們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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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行轅。
送走了朱世茂,柳乘風臉色也變得鐵青起來,既然撕破了臉。他已經決心一不做二不休。事情到這個地步,也沒什麼退路可走了。
他揹著手。在廳中打轉,他在等,等楊康那邊的訊息,只要楊康那邊把事情辦成,他就可以立即動手。
他分明看到,自己警告朱世茂時,朱世茂所流出來的殺氣,這是一種書生的殺氣,雖然不是屍山血海中磨礪而出,柳乘風也明白,朱世茂也是個敢殺人的人。
看來今日,大家就要見個分曉了,遊戲已經開始,柳乘風便是想要回頭也已經遲了,到了九江,柳乘風想不到自己要面對的第一個對手竟是朝廷委任的巡撫。
無論自己的對手是誰,柳乘風只明白一個道理,他必須在這種鬥爭中獲得勝利,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他煩躁不安的坐在椅上,端起茶來要吃,可是隨即又愣住,手端著茶,等他回過神來,又已經把吃茶的事忘了,重新將這茶放回桌几上。
很明顯,柳乘風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現實和朱世茂的眼神告訴他,這個人絕不會坐以待斃,下一步,他會做出什麼舉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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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撫衙門。
外頭傳出了腳步聲,緊接著,五六個指揮使走了進來,對這位巡撫大人,所有人都保持著相當的敬畏,巡撫上馬管兵,下馬管民,政令都出自他一人之手,若不是朝廷另外委派了欽差,這些人都只能聽從撫臺大人的差遣。
更何況欽差只是一時的,遲早這欽差要回京,巡撫才是他們真正的上司,所以這些指揮使們,誰也不敢罔顧巡撫的權威,朱世茂一聲令下,他們便拋下了手裡頭的所有雜務匆匆趕來。
當然,他們對朱世茂如此仰仗還有一個更大的原因,來的那個欽差,對他們分明有一種強烈的歧視和排斥,就拿鄧通這件事來說,欽差說抓人就抓人,說他勾結叛黨就勾結叛黨,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指揮使們好歹在地上也算是一方的土皇帝,平時誰敢在他們頭上動土,現在來了這麼一個欽差,讓他們敢怒不敢言,好在新來的巡撫大人對他們還算優渥,他們自然而然的與巡撫大人親近一些。
“末將見過大人。”
指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