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箐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雜物屋的。 她三朝回門,得知不久就得一紙和離書,任她將來隨意嫁娶。她說不出來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她在努力做一個新嫁婦該做的一切,可她相公想的是她離他越遠越好。 哦! 對了! 他是為了她好。 他要死了,所以不願意耽誤她,給她自由,又為她想好後路。 她感覺自己小小的腦袋裡裝不下如此多的彎彎繞。只覺得迷茫和不知所措。 迷迷糊糊過了一夜。隔日,又是平常的一天。 楚家每個人各司其職。 公公對她依舊和善,看不出丁點昨夜撕心裂肺痛哭過的痕跡。見她煮好了早膳,問她昨夜何時回來的。她搪塞說在孃家跟弟弟妹妹玩累了,就歇在了孃家,天亮才回來。 她腦子還亂糟糟,一時沒理出個頭緒。 心不在焉又熬了一天,她反覆問自己她要拿著他給的和離書走嗎? 答案是:不會! 從嫁人那刻起,她就已經決定了這輩子要好好照顧他。 不管公公出於什麼原因,他於小志兒都有救命之恩,跟小志兒死相比,所有的一切又有什麼重要。 這個恩,她該報。 只是……楚博衍,他終究還是記憶裡那謙謙君子楚博衍。沒有因為遭此大難就變了個樣子。 他會在揮她時,刻意收著力道,免她被燙傷,免她被摔倒。 他會夜裡她冷時,偷偷給她蓋被子。 他會……一邊狠心責罵她,一邊又為她將來作打算。 現在看來,那樣兇巴巴罵她時恐怕也是裝的吧! 嘖~ 裝的可真像! 想通了,顧箐就知道接下來自己該如何做了。 夜裡,顧箐敲響了公公的房門,“爹,兒媳有事與您商量!” 兩人在堂屋坐定,同時在場的還有楚博仁。 看到博仁,顧箐就覺得這孩子小小年紀著實厲害。 他在她睡雜物間第一晚就知道了,第二天不僅明裡暗裡幫她打掩護,不讓他爹發現她睡覺的地方,還每次換了墊子都甜甜的叫著嫂嫂,順帶有意無意替他哥說兩句好話。 ——他可才六歲。 六歲的男娃子不該是招貓逗狗挖蚯蚓玩的年紀嗎? 為何他如此妖孽。 惹不起,惹不起! “箐兒這麼晚了有何事找爹商量?”楚山問道。 顧箐從楚博仁臉上收回視線,正襟危坐回話, “爹,兒媳那日去蘇大夫那拿藥,蘇大夫無意間說起,霧蓮山上有一醫術高超的女神醫或許可治相公的傷。據他說那神醫名曰‘鬼醫’,因年輕時被心愛男子所傷,便一直獨居霧蓮山上,又因條件苛刻鮮少救人,所以少有人知道她。” “當真?”楚山又喜又慌,整個人激動的手都在抖擻:“那霧蓮山爹知道啊,爹這就動身去霧蓮山求神醫治衍兒的傷。” “對,去之前爹還得再去找蘇大夫一趟,看看神醫有啥樣的條件。” 顧箐看著公公瞬間喜形於色,激動的來回踱步,就連楚博仁都屁股底下像長了釘子連似的一個勁兒地扭著身子,期待的看著她,她忙出聲, “爹,鬼醫的條件兒媳已經打聽了,鬼醫……討厭男子。凡男子上門求醫者,都以身體不適,另請高明為由給打發了。求醫者死在門口,都未能使她改變心意。女子上門求醫者,也要看她當日心情,心情不好便不救,可謂隨性至極。” “竟是——如此苛刻嗎?”楚山聲音飄渺,裡面已經是止不住的絕望。 顧箐道:“爹,兒媳願意前往!” 楚山看著這個自己求來的兒媳婦,有些不願相信她竟有這樣的膽量。 “箐兒,衍兒那樣對你……”鬍子都被他拽下來兩根,顧不上疼痛楚山又連連搖頭,“不行,箐兒,你不能去。你可知那山為何叫霧蓮山? 只因那山高聳入雲,又常年霧氣瀰漫,打獵的好手進人只怕都九死一生,你這樣的小姑娘別說求藥,怕是會餵了野獸的肚子。爹求你來照顧衍兒已是愧疚萬分,你要再有個三長兩短,我如何跟你爹孃交代? 說完直接擺了擺手,“衍兒的事,我再想辦法。這件事不用再議,你回去睡覺吧!”轉身出了門。 留下顧箐和小叔子楚博仁大眼瞪小眼。 顧箐朝博仁招了招手,笑眯眯,“來,仁兒,嫂嫂請你幫個忙可好?” “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