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勳不快地輕咳了幾聲,暗暗施個清心咒將少年從呆滯的狀態中喚醒,一邊也在腹誹褚小蝶是不是在捉弄自己才故意不掩飾她的絕代芳華。
那少年公子迴轉心神,暗暗驚歎:“好個妙人兒,真是人間少有的尤物。”
見完禮,陶勳疑惑地問:“看兄臺面生得緊,但不知如何稱呼,你我是在何處見過?”
“學生王瑞,表字祥之。我以前在京城家中見過亭淵兄一面,彼時尚幼,亭淵兄應當對我沒有印象。”
陶勳又仔細地回憶了一下,的確對此人沒有印象,歉然道:“陶某汗顏,真的記不起何時與王兄見過面,可否提示一二呢?”
“只在幾年之前,亭淵兄記不起來就不要再想了。”王瑞不願說出來,轉移話題道:“叫我祥之好了,不必如此生分。”
陶勳疑惑更深,問道:“冒昧地問一句,祥之兄是不是將我與別人認混了,世上重名重姓或相貌相似者也不在少數?”
王瑞笑道:“兄是前科進士、前翰林院編修、現授承務郎、池屏州同知景雲府陶勳亭淵,以進士出身、翰林院編修的身份又曾任一縣正堂、年年考績特優而改任一州佐貳小官,兄為本朝立朝以來第一人,可恨朝廷如今有奸佞竊柄,才生出這樣的荒唐事。兄應當九月十二日赴池屏同知任上,怎麼現在跑到兗州來了?此去池屏州數千裡,也不怕誤期失官麼?”
陶勳這一下吃驚非小,王瑞將他的官職經歷、散階、籍貫都說了出來,甚至連他該於何時到任都一清二楚,實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且最讓他震驚的是他連“奸佞竊柄”四個字也敢說,足見其膽子有多大。
王瑞瞟了他身邊的褚小蝶一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亭淵兄有如此佳人作伴,怪不得要不遠千里地跑到兗州來。”
陶勳被他說得十分尷尬,忙道:“祥之兄千萬不要想岔了,我是路過此地,偶遇故友而已。”
“瞭解,瞭解,明白,明白,是‘偶’遇紅顏知己而已。”王瑞故意將個“偶”字說得極重,然後將已經大紅臉的兩人引入酒席。
這個王瑞年紀不過十六、七歲,卻舉止壅容、談吐高雅,有股高貴的氣質,陶勳對他的身份大有懷疑,幾次言語試探都被他舉重若輕地輕輕避過,表現得頗為老練世故。
王瑞很明顯有心結納陶勳,他本是叫歌妓陪酒的,見褚小蝶入席後便將她們盡數遣退,還重新換上來一桌酒席,偌大的酒桌只有三人對酌。
酒桌之上不談國事,有著道裝的褚小蝶在旁也不好談制舉學業,王瑞和陶勳便談起風花雪月,談起詩詞曲賦。幾番交流之後陶勳看出來,這名少年的才情尚稚嫩些,心中的疑惑更甚。少年聊得高興之際,主動拿出自己的舊作向他請教。
陶勳觀其詩用詞固然綺靡,立意和內容甚是空泛,故只是出於禮貌地隨口誇獎幾句,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褚小蝶竟然對詩詞很感興趣,也不知她在修道之餘怎會喜歡上此道的。她被王瑞詩中的綺麗風格吸引住,兩人很快聊得熱絡起來,反將陶勳冷落在一旁。
王瑞對褚小蝶的美色缺乏免疫力,被這個絕色美人稍稍一誇立即便找不著北,有心在美人面前顯擺,於是將自己更多的舊作拿出來請她鑑賞。褚小蝶對詩詞的理解失於淺薄,因見他用詞綺麗便又誇了幾句,旁邊侍候的奴才見狀亦上前湊趣,一個個對主子的詩詞狂贊不止,一陣陣馬屁拍過去,再加上美酒下肚,王瑞在美人面前渾不知天高地厚,開始對李、杜、白、蘇等先賢大家的傳世之作品頭論足,只聽得陶勳暗暗搖頭不止。
王瑞殷勤地向褚小蝶勸酒,大多被陶勳擋下來,一頓酒席吃到未時末方罷。王瑞酒酣耳熱之際對陶勳道:“亭淵兄,我和你一見如故,席間未能盡興,欲請兄移步弟暫駐的驛館秉燭夜談。反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