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小蝶聽丁柔講過金廬真人的身世,於是問他:“聽老先生的口音不似宣城人氏呀?家中原是何種營生?為何落難至此?”
“慚愧,老朽這一支是志金公嫡支,因兵亂遷到河南已有兩百餘年,仗著祖上傳下的志金公的冶金秘技,以打造鐵器聞名鄉里。前朝時編入匠籍,入皇朝後仍舊襲籍,本支向來人丁單薄,已是七代單傳。前年不知犬子何故得罪了上官,被他們構陷至死,兒媳被逼拋下幼子改嫁,老朽上告無門,為了保住杜家香火只好悄悄帶希言離家逃難,淪落至此。”他講完傷心家世,急迫地向她道:“小仙長若瞧希言這孩子有幾分可造,求您收他為徒,老朽也可走得安心。”
“貧道與令祖孫確實有緣,”褚小蝶指的是絞雲羅原系金廬真人煉製,並不說破,語氣一轉:“惜乎卻與希言並無師徒緣份,他日後另有高人引入仙途。”
杜達飛滿臉失望:“小仙長可否賜告希言的仙緣在何處?老朽拼著殘生也要在瞑目前安頓好他。”
“仙緣半點勉強不得,老先生毋須憂慮。這一百兩銀票,是貧道代一位與你們有緣的朋友送的,你們只管收下,外面還僱了一輛驢車,你帶希言找個地方安頓下來,仔細安排好身後之事,將祖傳的絕學傳下去,時機到了希言自會遇到收錄他的師父。貧道有要事要辦,不能再耽擱下去,就此別過。”
這段小插曲耽誤了褚小蝶不少時間,重新開始尋找鬱長權的下落時,收到盧迴風發來的飛箋,說是在城北某處找到了線索。
她馬不停蹄地找到飛箋中指的地點,那裡是個中等院落,這戶人家正在辦喪事,靈幡飄飄、素幢搖搖、哭聲陣陣、香菸嫋嫋,幾個披麻戴孝的孝子賢孫候在大門外迎接弔唁客。
盧迴風迎上前:“他藏到裡面去了。”
褚小蝶狐疑道:“盧兄可看實了,鬱魔的蹤跡果真進了裡面麼?”
“姑娘何不親自核實?”
褚小蝶暗中拿出雷光鏡,果然看到鬱長權魔氣的痕跡進了院子,尋仙石同時發現有個有谷虛期修為的人也在裡面。她收起仙器:“的確有鬱魔的蹤跡,裡面正在辦喪事,不好打擾,盧兄有何建議?”
“伏魔事大,直接進去便了,何必自縛手腳多費周章?”
“慎終追遠乃仁之大道,世所首重,我們怎可進去魯莽打擾?萬一要是傳揚出去怎生收場?”
“要不便委屈姑娘與我假扮夫妻,以弔唁的名義進去,伺機而動。”他提此議時似真似假,目光炯炯令她不敢相視。
“我與盧兄商量正事,奈何兒戲視之?”褚小蝶心頭怦怦跳動,忙道:“這樣罷,我一個人以道士身份進去,你在外接應,聽到動靜再來幫忙。”她生怕他再講出過分的話,趕緊轉身走開。
不一會,裝扮成中年道姑模樣的褚小蝶出現在門口,向迎賓的主事道:“無量天尊,麻煩通報貴主人,貧道乃龍虎山天師宮淨清散人,有事求見。”
那主事聽她名頭響亮且氣度不凡,忙進去通報。
很快一個披麻戴孝的中年人匆匆迎了出來:“不知仙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弟子張同輝有重孝在身,不能全禮,望乞恕罪。仙長請入內奉茶。”
進了院內,張同輝將褚小蝶引到西廳,那裡已經坐了四個道士、兩個和尚,互相之間表面一團和氣,暗底裡正互相試探、劍拔弩張。
褚小蝶被安排到末座,下人奉上茶水。
張同輝抱拳四面團團一揖:“弟子外地為官十年,勤於王事,未能親前盡孝,今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在,家嚴不幸駕鶴西歸,弟子千里奔喪回鄉,每每為未能克盡孝道而痛徹肝腸。”說到此悲從中來,抹了把眼淚。
眾人趕緊勸慰幾句。
張同輝收起眼淚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