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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咳一聲止住喧譁,問一直沒有說話的綦離:“綦將軍一直沒有建言,是否另有妙計?”
“大人,末將以為諸位將軍的計略可行。”綦離的嗓門很大,他的話卻比他的聲音更讓人吃驚。此人在千戶所是出了名孤傲清高不合群的異類,眾人都沒有想到他這次竟然沒有發表反對意見。
陶勳既是意外又是失望,問道:“何以見得?”
“大人今天集思廣益,言者無罪,末將這便大膽說了。”綦離彷彿沒注意到陶勳流露出的不悅,侃侃而言:“兵法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討論平賊方略前應當先判斷敵人的攻略意圖。末將有兩惑:老窯嶺一戰後,朝廷在州城的駐軍只剩不到五百,軍心、民心都亂了,賊軍遣五千兵馬來便唾手可得此城,老窯嶺距此不足三百里,輕甲快馬一晝夜可至,兵貴神速,為何餘賊反停留在泠灘大張旗鼓擴充軍隊而坐失良機呢?此其一。”
在場的人其實都有類似疑惑,只是不敢提出。
綦離繼續道:“池屏自古多盜賊,民風悍勇,民亂此起彼伏未曾消停過,張臻每次剿盜匪全是出動他親自編練的義勇營,大小經歷數百戰,這支百戰之軍在老窯嶺一戰中竟然被全殲,根據僥倖逃回來的義勇弓兵描述,賊軍兵甲之精、陣仗之整遠勝官軍百倍,他們是怎麼得來的?”
“是怎麼來的?”胡敬天下意識地追問了一句,隨後覺得不妥,眼睛一瞪:“有義勇弓兵逃回來嗎?這麼重要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第十二章 擊倒鬱魔(上)
綦離沒有理會胡敬天的責難,自顧自地繼續道:“末將被貶來此就一直暗中留意白蓮教的動向。池屏十餘年來匪盜不絕,呼叫千戶所官軍至少要經過本道都御史和都司衙門,歷任主官為了隱瞞治下的民變,大力征調和訓練民壯弓手用於征剿。苛政之下匪越剿越多,造亂者此起彼伏,州、縣衙門的民兵整日疲於奔命而成效甚微。
張臻主政後一度允許各鄉鎮士紳大戶自出錢糧編練私兵號曰民團,大者五百人、小者數十人,平時衛護富室宅院,接州衙鈞令必須自提兵助剿。至去年廢止這項法令止,各鄉鎮先後共組建過兩百零三個民團,編練民團鄉勇累計七萬三千餘人。”
“這麼多人?”不光陶勳吃驚,胡敬天等一干大小將官也都吃驚不小。
綦離道:“末將暗中調查了十七個民團,與白蓮教暗通款曲或乾脆有白蓮教背景的佔十三個。餘顯儒透過秘密途徑向各個民團所安插的親信和信徒每兩年換一批,換下來的回山後號稱淨世軍,專以武力火併境內數以百計的大小山賊山寨,吞滅其資財糧帛,兼併其部眾。
淨世軍加吞併的山賊應當不少於八萬,都是經過百戰的老兵,他們形成了賊軍主力。末將剛才仔細看過王爺的斥堠探到的情報,發現近兩天攻佔四縣的賊兵多為從逆的愚民,實際動用的賊軍主力最多不超過三萬。那麼,剩下的五萬精兵到哪裡去了?”
眾人為他的話所震驚,有的人甚至臉都白了。
陶勳神色如常,綦離推測的情況跟太平門調查到的基本一致。他沉吟了一下問道:“綦將軍認為那五萬賊兵去向哪裡呢?”
綦離起身站到地圖前,圈了一塊地區:“末將判斷賊軍主力應當東出覲鳳谷,正伺機攻掠鄰近州縣。”
“這卻是為何?他們放著池屏城不取,跑到外面做甚?”胡敬天大惑。
“妖教造反所恃者一是精兵,二是民心,三是糧草。以池屏現在的兵備和民心的情況看,賊兵攻下州城輕而易舉,要是瑞王沒在此他們或許就勢取下州城,僭稱尊號也不無不可,但現在的情況來看不取反而更加有利。”
“何以見得?”諸將不約而同地問,暗中反鬆了口氣:只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