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動接受了任命,陳啟臉色泛苦卻也毫無辦法,自己總不能不去。
現在想想那天晚上非要表現個什麼勁呢,這下好了,到最後也沒從人手上跑得了。
虧了自己還以為這段時間過去,蔡議郎應是不會再計較,卻不曾想竟是在這裡等著呢。
陳啟搖了搖頭,回身到書庫裡拿起自己的牌符和文書,轉道便往太史府走去。
既然已經被調職到東觀做校書郎,那太史書庫記這位子就應該讓出來了。
依舊破敗冷清的府門,陳啟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
也不知張皓這小子跑到哪去了,按理說這會兒他應該是在太史府上當值才對,畢竟那位修仙的太史令不還得要人伺候呢嗎。
轉過廊道來到當初面見太史令的地方,陳啟稍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張皓的身影,便自顧喊了一聲:“屬下太史書庫記陳啟,有事面呈張太史!”
片刻功夫,房內突然傳來一陣有氣無力的聲音;“進來吧……”
陳啟聞言邁步走入,未及看清便躬身一禮:“屬下陳啟見過張太史。”
等到陳啟起身之後抬眼看去,這才猛然發覺,原本在屋中那濃密環繞的青煙薰香竟然全都不見,只有一素袍裹身的老人斜在榻上,臉色蒼白神情憔悴。
陳啟見狀心中驚疑,自己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上司終於是露了真容,可不見其仙風道骨也沒有縹緲超然之意,反而只剩下凡人的無力憔悴之狀。
他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卻還是拿出庫記牌符和文書呈上前道:“屬下受命調往東觀任職,故而來向太史辭行……”
張太史半眯著眼無精打采,聽見陳啟這話只是十分平淡的道了一聲:“不用辭去,你便兼任兩職就是……”
“這……”
陳啟眉頭一挑心下驚詫,暗道太史令這是什麼意思,自己去東觀任校書郎,居然還能在太史府人書庫記?
理論上講這兩個職位其實並不衝突,可一人身兼此二職的卻是少見,甚至僅有陳啟一人而已。
雖然官位不高秩俸不多,但大漢於藏書看重如何乃眾人皆知之事,太史書庫雖遠不及東觀儲藏之豐厚,卻也是很多人求之而不得的地方。
可以說整個太史府上下,除開靈臺和明堂這兩處之外,也就剩下這一個太史書庫還能算得上是好差事。
結果現在這張太史不僅沒有收回,反而還一副讓自己繼續兼任的意思,這卻是讓陳啟有些看不懂。
不過不用陳啟瞎猜,張太史便已經給出了答案。
“你這職位是當初晧兒給的,如今晧兒雖然不在了,你這書庫記卻要一直幹下去!”
這句話好似費了張太史好大的力氣,說完之後他便癱在榻上動也不動一下。
張皓不在了?
陳啟猛地愣住,他可不覺得太史所言不在僅僅只是字面意思,所謂不在便已故去,誰能想到這才幾月不見,原本那在太史府上照應自己叔父的小吏,竟然已經不在人世。
這太史書庫記莫名其妙變成了別人的精神寄託,陳啟有些恍惚的從太史府出來。
在府上碰見其他吏員稍作打聽後他才知曉,原來在半月前張皓突然惡疾,短短五日光景便撒手人寰,人命當真是脆弱啊。
陳啟搖了搖頭感慨一聲,心中也恍然明白,為什麼往日神神秘秘不露真容的太史令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自己看好的子侄突然亡故,這不就等於是斷了他張家的仕途嗎。
雖然太史令在大漢已是閒散官職沒什麼前途,但好歹也是六百石的九卿屬官之一,張皓若有機會接替他叔父的職位,對於他張家而言便也足夠了。
可未曾想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好端端的一個人說沒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