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啊,爹不是喝多了想罵你,是你那性子太特了。
那哪能行?
人這一輩子啊,哪有那老些痛快事兒?
窮啊富啊,都得夾著尾巴做人,四處是人情。
親朋好友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哪能想說啥就說啥。
你看你叔,那是個不愛說話的,不照樣迎來送往陪笑臉?不比你能掙錢?
為啥?
都不是石頭縫裡蹦出來的,不衝這個,也得衝那個。
等將來你自個兒成家了,這性子,誰能容你那個?誰家過年過節不是一幫人?你還能因為鬧吵吵跟人翻臉?
咱家這才哪到哪?
你叔你姑都擱這呢,你問問他們,以前咱屯子,家家生仨倆的,那叫人丁不旺。
有的是人家,一家十個八個孩子,孩子再生孩子的。
像你問你娘似的,那可不就真那樣?下黑少回去一個爹孃都不知道。要是趕上歲數大了,爹孃糊塗了,名都叫差。
你要攤上那樣的人家,你要嫁進那樣的人家呢?可不就得頓頓好幾十個飯碗那麼刷嘛,煮一鍋粥都不夠喝。
那你咋地,也往炕上一躺放挺啊?也不管不顧婆婆丈夫的臉,說攆人摔打就摔打啊?”
都那樣了,我還嫁進去,那我是有病,病的不輕!
之前畢鐵剛說啥,畢月都默默聽著,就最後這些話,她又開始恢復往常,默默擱心裡開啟吐槽模式。
知女莫若母,劉雅芳一眼就看透了畢月,嗆聲道:
“你不用擱那主腰子正,不拿你爹說的話當回事兒,也不用擱那覺得攤不上一大家子的。
你還跟我說,趕明兒不給畢成和狗蛋兒找帶大姑姐小姑子的弟妹呢?
你自個兒不是那身份?你沒攤上啊?那小楚她姐姐,比誰都敗類!
所以說,你這小小歲數才哪到哪,話別說太滿,得把你爹說的當回事兒。”
畢月瞬間認慫了,月姑娘想起自己,終於臉紅了。
可不是咋地?
要照以前她想的,連有大姑姐小姑子的都不帶找的。
大姑姐小姑子處不好,那就是個小婆婆,還是個攪事兒告狀跟婆婆講究人的,啥都管,最煩人的身份。
然而,她現在就是最煩人的身份,她還攤上了楚亦清那麼個又咬人又膈應人的。
“也許吧。爹,我也不是衝我舅,他是趕巧,再一個他挺大個人啦,又沒癱吧在炕上,我憑啥……”
畢月看劉雅芳臉色難看了,學著她娘,對著地上呸呸呸三口,大過年的,是不能那麼嘮。
才繼續道:
“我是實在不理解咱東北這酒文化。
吃塊大豆腐都能喝幾盅,大早上就能喝起來。
我聽你們也不嘮事兒啊,就是喝啊。那身體不要了嗎?我是因為這個煩。
爹啊,小叔,還有畢成,你們想過沒?
咱東北要油有油,要糧產糧,為啥總感覺比人南方窮?
這幾天看著你們喝,我就品啊,真是那句話:
萬丈紅塵三杯酒,千秋大業一壺茶啊!
人南方人談事兒,溝通感情啥的,擱那一坐,整個茶碗啥的喝茶。
越喝越苦,探討的都是咋把日子過好,用什麼樣的方式,掙錢道都有啥。
情感到位,思維清明,越聊越能找回自我。
咱們呢?一缸子一缸子的喝酒,一頓飯接一頓飯的,這傢伙從早喝到晚。
要是喝起來了,那就沒誰了。
互相捧著,誇著,趕上要面子的,還愛吹呼。
一個個五迷三道的,自個兒姓啥都要不道了,走道七扭八歪都不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