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快手站了起來,就要抽出鐵尺。
哐地一聲,公事房的門已經被撞開了。四五個同樣快手打扮的公人衝了進來,有拿鐵尺的,有拿鐵鏈的,後面還有人端著一架弩機。
那弩機才是真正的大殺器,雖然上弦慢,每次只能殺一個人,但這些快手可不希望自己成為那個唯一。更何況這裡是府衙,難道能讓個新來的吃住他們?且見過了老爺再說。
“稍安勿躁,”李三立仍舊面帶笑容,“只是請你們跟我去大老爺面前說事罷了。”
“都是一體當差吃糧的,你這是什麼意思!”那為首的快手色厲內荏,已經是放軟了。
“就是走個過場罷。”李三立揮了揮手,身後拿著鐵鏈的兄弟上前將這些人銬住,就往外拉。
衙門的公事房頗有些後世集中辦公的意思,大的部門獨佔一個院子,人少的部門只佔一排廂房。這裡出事,其他人很快就發現了異常,紛紛出來探看。見到這幾個快手被自己人抓了,都是大為意外。
“你們這是做何!”懷慶府同知聞訊趕來,攔住了李三立。
這位同知本是當地舉人,也算是豪門大族出身。按照李闖的規矩,像他這樣的地位都可以直接當知府了,偏偏王師一來就帶了個毛都沒長齊的愣頭青做知府。而那個他死活看不上眼的知府還是榜眼出身,當過清貴的翰林官,日後若是沒有大的差池肯定是名列宰輔的,所以又不得不耐心應付。
即便當面陪著小心,府縣上的公事卻不能鬆手,必然要握在自己手裡,所以這快手頭領就是同知老爺的家奴,只等著開設警察局之後轉過去當個局長,日後能大有助力。
同知這官職就如其名所示“一同知道”,是知府的佐貳官,在府衙裡地位僅次於知府,人稱二老爺。知府不在或者不能視事時,他們便要履行知府職權。現在的衛輝府就是如此,因為吳偉業常駐懷慶,所以那邊就由一個同知管著。
李三立見到了這位二老爺,也不磕頭也不打躬,站在原地,笑道:“這幾人不懂規矩,拿去交由大老爺處置。”
“老爺!冤枉啊!”那領頭的當即叫了起來。
同知臉上一黑:“他們幾個犯了什麼法!”
“見了大老爺自然分明。”李三立揮了揮手便帶人往大堂去了。
那同知氣得鬍鬚直顫,李三立卻頗覺得爽快。
吳偉業早就坐在大堂,等著李三立登場。忠伯站在後面伺候,眼簾微閉,就像是尊雕塑一般。
終於外面傳來一陣鐵鏈聲響,李三立拉著那幾個衙役進來了。
“堂下何人!”吳偉業拉長了聲調,努力做出一副莊嚴肅穆的模樣。
李三立當即將那幾個衙役往堂前一扯,上前道:“報老爺,小的在職房捉住這幾人閒散混事,懶怠公職。”
堂下幾人本是要喊冤的,聽李三立如此指控,都傻在當場,連辯解都懶得辯解了。
這也算個事麼?
“李捕頭所言,可是屬實?”吳偉業一拍驚堂木:“還不快快招來!”
那個領頭的捕快定了定神,連忙道:“大老爺明鑑!小的幾人在外跑了一天,快散衙了才回來,便坐著說了會子話。這姓李的卻故意誣衊小人幾個懶怠。”
“李捕頭。”
“老爺,公事房裡一地瓜子殼,他們豈止是說了一會子話?顯然已經說了一下午了!”李三立怒視幾人。
那領頭的捕快道:“那是日積月累下來的,並非今日吃的。”
“是新是舊,取來一驗便知!”李三立要緊不讓。
啪!
吳偉業重重一拍驚堂木,佯怒道:“如今國事繁重,你們還用這等小事來消遣本官麼!李三立!你輕重不分,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