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青幫的叛徒,就算能活過今天,也躲不過邵暉的追殺……」麻子六咧開嘴,僵硬的臉加上突兀的笑,十分詭異,「不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死到臨頭,還拉上百樂門的頭牌榮錦繡墊背,這筆買賣,我還是賺了。」
「你這也算是威脅?」左震一哂,「就算你不動手,我也會親手殺了她。」
他手裡的刀鋒閃著凜冽的寒光,淡淡站在那裡,穩如山嶽,可這句話說出來,卻當真是字字如刀。
錦繡不禁一震。憤怒,恐懼,羞辱,都沒有他這淡淡一句話來得殘酷。他眼底有恨意,錦繡從他臉上,看見冰霜一樣的冷,那不是冷,是心灰。
麻子六的臉色由青轉紅,整個身子都漸漸顫抖起來,忽然瘋了一樣咆哮:「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害怕?你來啊,來殺了她啊!反正事到如今,咱們誰也別想活著離開這裡,老子殺得一個是一個!」
他只怕真的是瘋了,也許是恐懼和絕望叫他崩潰,一邊咆哮著,手裡的刀已經向錦繡刺了下來——眼看就要切斷錦繡的咽喉,幾乎與此同時,一道迅疾叱猛的刀光忽然凌空掠起,「當」的一聲,火星四濺!
緊接著,是一聲槍響。
說時遲,那時快,這刀光和槍響,幾乎是在電光火石的同一個剎那迸了出來。
錦繡的嘴已經被破布塞了個嚴實,但剛才那一瞬間,刀鋒的寒氣,死亡的恐懼,貼著她的咽喉一掠而過,不禁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時,卻見麻子六手上的那把刀,已經被另一柄三寸的短刀擊落,而這柄餘勢未盡的短刀,竟一直釘入了牆面,只剩一個刀柄在外頭,猶自微微地顫動。
「哈,哈哈!」麻子六忽然歇斯底里地放聲狂笑起來,「二爺真的以為我瘋了嗎?我殺一個榮錦繡有什麼用,我要殺的那個是你左二爺!想不到,這一賭還真的押對了寶,榮錦繡就是你天生的剋星,哈哈哈……剛才你不是說,還要親手殺了她嗎,現在何苦賠上自己的命也要救她!你不是鎮靜嗎,你不是聰明嗎,怎麼了二爺,今天你不敢跟我賭啊?」
左震沒說話,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剛才麻子六那一槍,正中他右胸,鮮血正從他壓住傷口的手下噴湧而出,像一道赤紅的噴泉,洶湧奔流,身上的外套頓時紅了一半。他退了好幾步,可是沒有倒,單膝跪地,一手壓著胸口的傷,彷彿再也站不起來。
「青幫左震,也有跪在我麻子六面前的這一天……」獰笑中,麻子六手裡的槍口緩緩舉起,對準了左震的頭頂。
剛才他裝瘋賣傻,假裝對錦繡動手,其實他只是想要引出左震手上那最後一把刀而已。左震手上已經沒有槍,只要那把刀離手,死的就是他!
錦繡瘋狂地掙紮起來,粗糙結實的麻繩嘎吱作響,勒進了她的手腕和肩膀,鮮血迅速地洇了出來,可是她已經渾然不覺,這一刻,心膽俱裂!不要,千萬不要——
「砰!」
驀然一聲槍響,劃破寂靜。
錦繡呆住了,所有的掙扎都在這一瞬間停頓下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居然是……麻子六?!他倒下的時候,彷彿還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緩緩轉頭看了一眼錦繡,眼神茫然而渙散,終於慢慢仆倒在地上。額頭上一個血洞,正汩汩地流出粘稠赤紅的液體。
左震想站起,可是已經脫了力,剛起身就踉蹌了一下,只得撐住了椅背。
麻子六猶自死不瞑目地呆呆瞪著他,臉上凝固的神情,像是驚恐,又像是無法置信。
「我教過你,身上沒槍的時候,就得從對方手裡搶一把。」左震像是說給麻子六聽,可是聲音低不可聞,他撐著椅背直起身,把手裡的槍擱在桌上,那槍口彷彿還徐徐地冒著一縷淡淡的青煙。
這些年惡戰無數,其中一條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