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挫敗。
有些時候,變化來得那麼突然。大家彷佛都還沒有準備,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是個和平常沒什麼兩樣的晚上,錦繡陪的是大興洋行的陳經理,來過好幾回,也算是熟客了。
舞廳門口突然有一陣騷動,一個大個子橫衝直撞地闖了進來,半邊身子鮮血淋漓,紫黑色臉膛上一臉油汗,猙獰嚇人。場中的人驚呼著紛紛閃躲,錦繡也本能一閃,猛然間反應過來,這不是石浩嗎?!出了什麼事?
「浩哥!」錦繡叫,「怎麼了?」
石浩狂亂的目光瞧見錦繡,衝過來一把抓住她,「二爺呢,二爺他人在不在這裡?」
錦繡被他嚇得魂都沒了。「在在在,他在樓上賭場……哎,浩哥!」
石浩已經撇下她往樓上衝去了。百樂門的護衛也忽啦啦地湧出來,還以為是有人砸場子鬧事,一見是石浩,不禁傻住,面面相覷——浩哥怎麼這樣狼狽?
錦繡知道不好,顧不得多想,拔腳跟著跑上樓去。
賭場裡烏煙瘴氣,喧嚷熱鬧;比起這裡,樓下的舞廳還算是比較文明的。石浩一眼就在人群裡看見左震,還來不及擠過去,就急急地大嚷:「二爺,二爺!」
左震一抬頭,見著石浩慌張狼狽的樣子,臉色先一沉:「慌什麼?」
石浩奮力擠到他跟前,「二爺,出事了!剛,剛才在那邊……」
左震皺眉斷斥:「出了天大的事,你也先喘勻了氣再說話。」跟他不是一年兩年了,還這麼毛躁,遇事就慌了手腳,連話都說不清楚,只剩喘氣的份兒。
石浩一凜,「是,二爺。」他緊張地穩定了一下思緒,「是這麼回事,半個鐘頭之前英少和暉哥分別在望海樓教堂路口和咱們碼頭貨倉附近遇襲!」
「有傷亡?」左震霍然起身。
「英少受了傷,手下兄弟死傷慘重。麻子六報訊,暉哥在混戰當中走散,目前下落不明。」石浩一口氣說完,眼睛冒著火,「二爺,請你趕緊下命令吧,哪幫兔崽子活膩煩了,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不宰了他們我就算白混了!」
他猶自還在激動地嚷嚷,左震已經擲下手裡的牌九,一路向外疾走,一路向身後的唐海吩咐:「備車,我直接去碼頭貨倉現場。派人去向公館通知向先生英少受傷的事,再加派人手車輛,即刻跟石浩去保護英少,馬上送醫,如有耽擱,你提頭來見我。另外,找人通知麻子六,立刻調集人手封鎖望海樓教堂附近所有路口,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仔細搜查,發現對方留下的任何蛛絲馬跡,實時回報!」他語聲清晰冷靜,三兩下將命令調派妥當,一眼看見在門口滿臉震驚的錦繡,「你跑這邊來做什麼?」
錦繡脫口而出:「英少會不會有事?」
左震一把將她拉出去,「趕快給我回去,這裡是你呆的地方嗎?」
錦繡這時才驀然驚覺,原來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有著這樣的天差地別。她並不是弱不禁風的那種女人,可是在左震鐵一般的臂膀下,她簡直就像是紙紮的,連一絲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左震一直把錦繡拖樓下,才厲聲道:「有我在,英少的事輪不到你操心!」
錦繡急忙道:「我也去。」
左震撇下她掉頭出門,「今天你敢跟著我,就別想再踏進百樂門一步。」
外面危機四伏,步步風險,錦繡這麼急著出去送死嗎?
剛出大門,左震聽見後面錦繡急促地叫了一聲:「二爺!千萬小心!」一回頭,看見她扶在門邊,雙眼滿是焦慮擔憂之色,像是生怕他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只看了這一眼,左震的心頭忽然被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異的溫柔所填滿。錦繡是在擔心他嗎?原來,她的喜怒哀樂,並不是單單只為了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