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同。在沒有到江陵任職之前,他不過是別人一個牽馬執弓的奴才扈從,但這個“別人”,是當今的皇上。當年瑞王仍然龍潛藩邸時,高誠是他身邊一個甚是貼心的奴才。雖然不曾參予王府什麼機密,但是因為他辦事勤快,為人機靈,貼身服侍認真,也頗受主子喜愛。等到主子當了皇帝,他們這些奴才也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他這個江陵都督權位雖然不高,可畢竟也算有相當的品級地位,更何況他又曾是天子身邊近人,有著通天的門路,所以他這個都督在江陵一地的面子,倒是比知府知州還要大上三分。適時正有位一襲青衫的中年文士,自街前悠然而過。遠遠看著半條街密密麻麻,停了不少車馬禮箱,不覺略有驚奇,隨意向路邊行人打聽道:“這府裡的大人是不是在辦喜事啊?”“不是都督大人辦喜事,是府裡頭一個侍衛長找到了失散了很久的妻子,大人要給他們重辦盛大的婚禮。”這文士不覺一怔:“府裡區區一個侍衛長夫妻團圓,竟然就有這麼大的排場?”“這位先生,您定然是從外地來的,剛剛到我們這江陵城吧?現在我們這江陵城裡地人。誰不知道這烈女千里尋夫的佳話呢!”路人哈哈笑得幾聲。文士微微欠身,禮數極是周全:“哦,這佳話在下確是不知了。不知可否請請閣下指教。”那路人搖頭笑道:“那哪裡是一兩句話能說得完的。我還有事忙呢,你可以去找別人問問,或者更簡單的,直接去哪個茶館酒樓,點那說書彈唱的來這一段就行了。”路人急匆匆徑自離開。而文士則微微一笑:“這倒真是趣事了。現在正是晚飯的時辰,我們先找處酒樓吃點東西,歇歇腳再說吧。”身旁有人低低應得一聲:“是!”夜色徐徐降臨,都督府前那長長的送禮隊伍也終於漸漸散盡了。已經耐心地在外等了一陣子地青衫文士,終於有機會走到門前,笑道:“煩請兩位給都督大人通傳一聲,京中舊友來訪。”守門計程車卒眼睛高吊,根本不正眼瞧人:“都督大人可不是什麼人隨便能見的。”文士心下暗自搖頭。自己總記得高誠以前那誠惶誠恐的樣子,一時竟忘了,當年替王爺馴馬喂鷹。擦弓磨劍的少年,現下已經是位大人了。身後有人低低哼了一聲:“先生,我替你教訓這沒大沒小的奴才。”文士一笑搖頭,招了身邊那兩三個侍從,繞開正門,轉過街角,走到落了鎖的角門去了。這高門大閥裡裡外外的規矩從來都不變,可他卻沒有拿著名刺帶著金錠子一起遞過去,好請人通融一下的意思。這是他對現在那正在高門大閥內寬坐之人的體貼。“原是我忘形了,倒也怪不得他們。我在角門外等著。你悄悄進去,告訴他我來了。”身邊侍從低應一聲,略施一禮。便縱身沒入高牆之後。文士徑自袖了手,在角門處悠然抬頭望月,想著白天在酒樓聽到地那段精彩唱詞。這幾天,從風勁節口中流傳出的弱女負子尋夫的故事,已經有了一個無比完滿的結局:因為許多人被那女子感動,紛紛出手助其尋夫。並傳揚她的故事。那已身為都督府侍衛長的夫君何勇。終於聽說了事情原委,感慨激動。不可自抑,一路尋尋覓覓,一刻不停得找到了失散的妻與子,一家三口,抱頭痛哭,團圓而回。都督高大人,亦為之感動,出手為夫妻二人補辦了盛大的喜宴。光宴會就連開了三天,滿城官商仕紳,俱都紛紛備禮來拜。好一派熱鬧繁華。這真是:善惡到頭終有報,皇天不負有心人。孤女稚子尋千里,守得雲開見月明……文士想想整件事,只覺甚為有趣。這傳奇故事之中,其實破綻頗多,更是刻意渲染女子苦難之深之烈,內容也略略有些過了。不過,似這等,妻有以貞烈信義為本的故事,與世道人心相合,和朝廷倡導相偕。本來不過是一對小人物的離合悲歡,真真假假都無傷大雅,藉機多多宣揚,也是應該地。這高誠倒是還和一前一樣的機靈。借這個由頭來個大操大辦,一邊藉著人家的美談,提高自己地聲望,一邊……那些賀禮,大概十之八九是送不到那對小夫妻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