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嚇了一跳,站了起來忐忑地道:“肖大師……”
蘇錚看了她一眼,居然是有過兩面之緣的雲歌。
蘇錚大概記得這個女孩,當初她大概攀附秦孤陽不成,退而求其次參加日月陶坊的選拔,結果表現優異,和蘇耀祖一起被招收進日月陶坊,白天的時候聽蘇耀祖提起,她被肖筱看重,挑過去親自訓練培養了。
聽說混得不怎麼好。
此時她顫巍巍地站在燈光前,衣衫單薄身材瘦削,白著臉緊張無措地看著肖筱,目光裡流露出一種畏懼的神色。
她對蘇錚斥道:“你還不快給肖大師賠罪!”
蘇錚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她好像很怕肖筱似的,莫非這個疑似更年期的女人有什麼可怕的手段?
她向後退了幾步,不讓在地面上濺開的茶水浸溼鞋子,皺眉望著肖筱:“你是大師級的人物,想要與我為難有太多手段,你說我們違反了規矩,我們便前途灰暗了,但做事不要做絕。有什麼事衝我來好了,別為難姜師傅。我說了那些話只是想讓你知道,我也不是能被你幾句話嚇怕的軟貨。”
肖筱微震,仔仔細細打量了蘇錚一番。指向雲歌:“你和她比試一番吧,讓我瞧瞧你的本事。”
製作臺上擺滿了各種工具和基礎泥料,和知雪堂裡的佈置一模一樣,蘇錚完全沒想到肖筱把自己跟綁架一般地弄過來就是為了和雲歌比試一場,一時間心中充滿了困惑。
然而肖筱目光灼灼地在那兒盯著,半個字不解釋,她只好耐下性子坐下去。
這是蘇錚第一次在人前捧出這些東西。
木拍子、規車、復只、水筆帚、挖嘴刀……
這一樣樣工具比顏獨步送的那套要更加精緻,每一樣都顯然是有些歷史的,輪廓圓滑。樣式古秀,經手處都被磨光滑了,在燭光下閃爍著細膩柔和的光。
蘇錚的心漸漸地沉靜下來。
“有什麼要求嗎?”
肖筱嘲諷道:“說了要求你也能做出來嗎?隨你發揮吧。”
蘇錚轉頭問:“我和雲歌比試,勝了如何,輸了又如何?”
肖筱不語。
蘇錚又看看低垂著頭的雲歌,抿了抿唇,閉目思索了片刻,便捧過一塊溼度良好觸手滑膩的泥塊,心裡微喜。
她也算懂了些門道,上手之後就多少能分辨出泥塊的優劣。這泥可比她從姜師傅那裡拿來的要好的多。
她割下一部分,便舉著木搭子輕輕捶打起來。
雲歌訝異地看著她的動作,只消一眼她便能看出這個蘇錚是個有底子的,上手很熟練,但當初在日月陶坊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完完全全的生手。
她不敢懈怠,也趕緊動手起來。
屋子裡只剩下兩人制作室發出的細微聲響。
肖筱在一旁看著,漸漸地對蘇錚的水平有了瞭解,心裡便越發震驚起來。
蘇錚至今只學習過打身筒的做法。諸多壺形中只會做圓器。她打好了泥片,用牆車裁出身筒的料子。用規車裁出底片和滿片。她的手相當穩定,本來女孩子臂力不足,不是要慢慢地劃。便是手肘要抵著什麼物體,否則會顫抖,可是蘇錚卻飛快流暢地一裁即成。
接著圍身筒的時候,她執起鰟鮍刀就削出了一個斜口,沒有一絲曲折,水筆帚沾了水在切口抹過,便將兩頭粘接起來,細細壓實。
她一手握拍一手轉動身筒,啪啪啪拍打起來,每一下都有明顯的收斂,幾圈拍下來,身筒上部便很妥當結實的收斂起來,宛如一隻花瓣斂合的花朵,呈現獨特的美感。
肖筱心裡吃驚不已。
她見過無數個初學者,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幾乎所有剛學習紫砂手藝的人,拿到一塊泥或緊張或興奮,工具也拿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