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飛趁他喝水之際,說道:“這行為越是古怪異常,就越有必要深究,兇手處心積慮,殺人之後仍要冒著風險斬人頭顱,必有什麼深意。”
婁之英沉吟道:“莫不是像菠蓮宗一樣的歪門邪道所做?這頭插木棍的把戲,會不會是他們的什麼教規抑或儀式?”
戎飛搖頭道:“彼時菠蓮宗還遠沒成氣候,也沒聽過淮南本地還有什麼古怪邪教,何況這手法之後聞所未聞,當不是這類邪教所為。”
鄭老官道:“你們說的這些,當年大夥都一一查過啦,兇手早在當日便被逮到,隔日便畏罪自殺了。只可惜直到最後,也查不出她緣何要將遲老闆頭顱斬下,還要插上木棍。”
虞可娉道:“老爺子,我查卷宗所寫,兇手是一位婢女,名叫翠喬,便請老爺子把當時拘捕翠喬的情由,詳盡說給我聽。”
鄭老官道:“嗯,我便正要說到此處。我們見到遲老闆的屍身慘狀雖驚,但大夥都是常年當差,也沒怎麼大驚小怪,當下便先將百悅樓上下的掌櫃夥計,連同伺候遲老闆的婢女小廝,全都聚集一處,逐一盤查詢問。
這些下人剛剛經歷了地動之驚,又聽聞東家慘死,不少人都嚇得魂不守舍,不等我們詳問,便把平常自己的一些齷蹉事盡數抖了出來,大夥審問之餘,都覺又好氣又好笑。我們一一審查,審到婢女翠喬時,見她神色自若,毫不慌張,倒似有所準備一般,不過成捕頭火眼金睛,他察覺翠喬雖然鎮定,但眼中總是閃著一絲狡黠,偶爾也會露出不安之色。大夥微一商議,決定以她為先,去查查下人們的住所和家底。
挨家挨戶的搜查人家,本是一件大苦差,可沒成想這一查之下,竟不費吹灰之力,第一個便在翠喬家中有所發現,找到了本案的關鍵證據。
仵作查驗屍首時早已驗出,致遲老闆身死的致命兇器,是他自己珍藏的一把西域名刀,但大夥搜尋現場時,整個百悅樓也沒見這把刀的所在。結果你們猜怎麼著?這兇器正是在翠喬的寢居發現!
呵呵,這位小兄弟,我看你神情,心中必在猜想,翠喬只是一介婢女,如何能夠持刀殺死一箇中年壯漢?還能使力紮了個透心涼,進而將其斬首?這些手段便是男人來做也都吃力,翠喬如何使得?嘿嘿,我來告訴你知,這翠喬可不是一般女子,她不是宣州本地人,是有一年和哥哥落難投來宣州,在街上打把式賣藝為生,這女孩自小練武,不但身有氣力,且武藝精通,使槍弄刀都是家常便飯。後來遲老闆在街上撞見她賣藝求財,覺得甚是可憐,便收留她做了個貼身婢女。是以說旁的女子能持刀殺人斬首,可算無稽之談,但若說此女子是翠喬,那麼她要殺了遲老闆,自是毫不費力。
我們在翠喬家中搜出兇器,她自是不肯認罪,一個勁兒的百般抵賴。一開始聲淚俱下,說是自己也不知為何寶刀會在家中,想是有人栽贓陷害,引官差上當。後來矇混不過,又承認寶刀確是她親自帶回家裡,原來她說前一日夜間孤身悄悄來百悅樓,想求遲老闆幫襯她一個小忙,沒想卻見到了一具死屍,當時自己本已被嚇得魂不附體,可見到地上的兇器寶刀,竟鬼使神差地拾起拿走,只因她深知這柄西域寶刀是器之名品,價值不菲,是以打算拿它換錢,她存了賣刀中飽私囊的心思,自也不會去報官了。今日遲老闆之事案發,她怕惹禍上身,因此也不敢據實言說。
她這番話說的前後不一,自相矛盾至極,我們自也不會信她,於是悄悄去查她近來的狀況,這一查訪,真相便呼之欲出了。原來翠喬做了遲家婢女之後,她的兄長也不在街上賣藝了,整日遊手好閒的到處瞎晃,漸漸沾染上了爛賭的惡習,翠喬數度規勸無果,只得由他廝混揮霍。案發前月餘,這位老兄豪賭之下一敗塗地,欠了本地惡霸一屁股債,他走投無路,只得求助妹子幫忙。翠喬不忍兄長橫屍街頭,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