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廣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時二人已遏制不住心中悲喜,都紛紛落下淚來。
邵旭笑道:“老翁,什麼頂天立地?你莫先扣一頂高帽給我,到時我真要清理舊賬,倒不算是個好男兒了。罷了罷了,當日陸老闆雖不仗義,畢竟沒能釀下不可挽回的惡果,而我年前回到舒州,不分青紅皂白便來向你老翁問罪,也可算十分魯莽了。咱們兩相抵消,陸老闆當年的事就此算了,也不用你來求什麼情。”
翁仁大喜過望,急著要向邵旭叩頭道謝,被邵旭伸手一把攔住。陸廣老淚縱橫,深鞠一躬道:“少派主,當年我確是存了趁火打劫之心,但卻從未想過要害你『性』命。其實老漢本不是慣於為非作歹之人,只是那些年鬼『迷』心竅,發了不可收拾的春秋大夢,如今想來,當真好不後悔。”
翁仁也道:“是啊,我和陸大哥是普通農戶出身,青年時也都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他斷不是天『性』歹毒的惡人,只是後來緣何要做那等事,那時我從西域回來失了記憶,卻也稀裡糊塗”
陸廣聽他提及失憶,又升起了愧疚之心,介面嘆道:“兄弟,這些年我在獄中,時常記掛起你。那年在廬州撞見你後,我本十分高興,還接你回懷寧居住,一心想把朱七絕之事告與你知,好讓咱兄弟倆共同參詳,合創一番事業。豈料相處之後才發覺你腦中患疾,已失了記『性』,我不敢告知你實情,也不敢和你講說過往喚起你的記憶,就是怕那驚天秘密不脛而走,弄得天下皆知,那我多年經營便全化作烏有了。便這麼讓你渾渾噩噩地過了這許多年,那時我一心圖謀各種線索,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後來在監牢受了百般苦楚,就愈發覺著對你不住。前時虞小姐救我出來,說你終於找回了記憶,我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下一半。唉,其實當年我若早早地和你敘說少時經歷,只怕早就治好了你這疾症,又何必耽擱這許多年,令你白白耗費大好時光!老弟,今日你我相見,哥哥便把這許多年來的前因後果,一絲一毫地說給你聽,絕不隱瞞半點情由。”
邵旭知道這兩人有無數貼己話要說,於是便道:“老翁,你有日不曾來了,今日正好在山上用膳,權當我給陸老闆接風。待你倆吃過了飯,再回豆腐店好好敘舊。”
陸廣卻搖頭道:“少派主,今日我要說的事,可不單單給翁老弟一人來聽,我要讓少派主、婁英雄、虞小姐俱都知道,老漢當年為何來到懷寧盯著邵家,為何攔在半路索要潛山派至寶,又為何被『奸』賊劉車千抓住受盡折磨。這件事非同小可,涉及天下蒼生,是以定要講說明白。”
邵旭知道此事必和朱七絕有關,他雖不覬覦什麼寶藏,但想到師祖、父親、兄長們的生死都和這事有所牽連,也想一探究竟,於是點頭答應,吩咐掌廚預備酒菜。戎飛有事不在家中,眾人吃罷了飯,程氏姊妹仍回內房自敘閨話,廳中就只留下婁虞、邵旭、翁仁四人,等著聽陸廣講說往事。
陸廣喝了一大口釅茶,長嘆了一聲,這才道:“今日要講的事,老漢從未對第二個人講過,可憋在心裡快四十年啦,如今便和諸位說說。我看少派主器宇軒昂,婁英雄氣度不凡,虞小姐更是聰慧過人,大夥都有吉人之相,但願今日說的這些線索,能助各位成全大事,那也不枉老漢耗費的幾十年辰光了。
這事要從老漢的生平說起,我於政和四年生於開封府鹹平縣,那時還是徽宗天子掌管天下,中原的花花世界仍是咱們大宋的國土。在我十二歲那年,金人揮軍南下,徽欽二帝國破被俘,整個北方都被女真人佔據了,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