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之英一時未解其意,虞可娉接著道:“這裡的暗室放了糧水床鋪,那是張員外為了怕有朝一日大難臨頭,做為藏身之用,是以並無其他物件,但他身為朝廷大員的子侄,家財必然豐厚,既已建了藏身的暗室,如何會不再修一間,用以收藏財富?”
婁之英道:“這般推演,倒也入理,只是東首客房這麼多,怎知道是哪一間?”
虞可娉道:“大哥,我看到域圖中鐵尺指向東邊,這事便不難了,教我機關解法的教師曾雲:‘西震東坤、南巽北坎’,那是說若建陰陽兩座暗室,便要遵五行八卦之規,西首震位建了陽室,陰室就要修在東首坤位,南北亦是同理,是以東邊客房若也有暗室,那必在正數第二間!”
婁之英聽她說的篤定,心中將信將疑,虞可娉卻不多加耽擱,到前屋喚了掌櫃過來,說這幾日天潮,西首屋子溼氣太重,要換到東首第二間日光充足的店房。彼時臨近春節,住客本就極少,大部分客房俱都空著,東首第二間確是無人入住,若要更換也沒什麼不便,但掌櫃暗想數九隆冬之際,天氣怎會潮溼,剛想多嘴去問,猛地想起先前這位“矮小老者”曾說,只要店裡多問一句話,便剋扣一兩銀子,總算生生忍住,打啞謎般的忙前忙後,招呼小夥計將行李都搬了過去。
兩人待掌櫃跟夥計去的遠了,不及整理房舍,先去看臥榻床頭,果然與西首那間一樣,床枕上方二尺有一處小孔,婁之英奇道:“娉妹,看來你所料不錯,只是張家本是住宅,怎地幾經轉手後修成客店,翻新時無人發覺這裡的古怪?”
虞可娉道:“早上我已問過啦,張員外當時養了好些門客,這兩排屋子,原就是給外人住的,現今的東家接手之後,並未多加改動,直接做了客房使用。”
婁之英道:“原來如此,不知此機關和先前有何不同,娉妹,你且開啟瞧瞧。”
虞可娉伸指入孔,那床頭扶手和西首客房一樣,也探出一朵木製荷花,她仍用剛剛的手法,連按帶提,床上木板果真吱然而開。
婁之英道:“都說朱七絕精通奇門五行,但兩處機關竟做的一模一樣,當真是奇之怪哉。”
虞可娉笑道:“大哥,這機關是張員外早年請人做的,那時朱七絕只怕還沒決議要遺留什麼寶藏,更不會想到要在這宅子藏匿線索,天下能工巧匠雖多,但設定百花鎖極為複雜,多改一道工序,都要大費周章,是以兩邊做的一樣,才最省力。”說著便要進洞裡查探。
婁之英攔道:“娉妹且慢,我和你一同下去。”
虞可娉道:“裡頭經年不見天日,盡是濁氣,大哥身上有傷,還是不去為妙。”
婁之英道:“連續幾天打坐養氣,已憋悶的久啦,我跟著你進去瞧瞧,料也沒什麼大礙。”
虞可娉見他氣色確比前幾日強了許多,又是滿臉懇切,索性點了點頭,道:“那你隨在我後頭,咱們一切小心。”將門窗俱都鎖好,點燃燭火,二人一前一後鑽進床洞。
婁之英見石梯略微陡峭,不敢大意,扶著牆壁慢慢走下,只覺手上溼溼滑滑,原來壁上盡是潮氣水漬,待走過五六個石階,已來到平地,只見裡頭烏漆墨黑,什麼都看不大清,虞可娉早有準備,從懷中又拿出四支火燭點著,分放在四角,登時將暗室照了個亮堂,兩人舉目一看,不禁呆立當場。
原來這座暗室半個物件也無,四壁溜光水滑,空空蕩蕩好似一座古墓,瞧著好不滲人,婁之英道:“這裡……這裡建來做什麼用?難道是張員外自修的墓室?”
虞可娉道:“若是墓室,也該存放著棺槨,怎會什麼也無?難道張家搬遷時全都取走了?可我適才已打探清楚,張員外明明是突然暴斃而亡的,他家人應不知有此暗室才對。”仍不肯死心,舉著火燭湊近牆壁,逐面摸索著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