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服他。
攘外必先安內,若是不將這些老臣歸心,立起他的威嚴,他這君主怕是也無實權了。
坐在朝堂上,穆翊鈞甚至覺得這些官員怕是聯合著地方,欺上瞞下,看誰都對自己不懷好意,一時間疑神疑鬼起來,朝堂的氣氛詭異而焦灼。
他對軍權很敏感,畢竟這是實權,事關皇位的關鍵,比起打草原,他更意向鎮壓起義軍。
新帝即位,不少心思活泛的為了巴結討好新帝,察覺了穆翊鈞的意思之後,紛紛上書聲稱要先出兵鎮壓地方起義,美其名曰,若想國寧,必先安內。
穆翊鈞美滋滋的,覺得君臣同心,關鍵時刻大家還是很信服他的,結果有武將反駁,當場打了他的臉。
“起義軍勢大的幾家皆在牽制草原,草原人殘暴無比,趁此空暇更應該一舉殲滅他們,此時此刻,一致對外才是正經啊陛下!”
“為亂臣賊子說話,王大人你是何居心?!”
“某不過是就事論事,你瞎扯什麼?”
朝堂上頓時吵了起來,穆翊鈞看著以王將軍為首,要先討伐草原的那批人,動了殺心......
後眾多人上書要求懲戒王勇,各種罪證壓上,於是,新帝順眾意,午門處刑,殺雞儆猴。
處刑那天,雲翳稠布蔽乾曜,朔氣如磐翻湧來,蕭索京城車馬道,檻車札札碾朽葉。墨鴉嘶戾叫,枯枝白雀瞧。
王勇素衣佩拷,觀刑對家一臉諷誚,三十年沙場,想過命喪沙場,卻未想過竟會命葬新帝手裡。
一朝陷囫圇,參本偽劣斑斑怎堪說,安奈辯詞薄,新帝猜忌。
他忠心耿耿,偏偏獨他狼藉遍身,將是於後世口耳相傳下,蠅營狗苟留一筆奸臣。
“泱泱朝野百餘年屹立困頓,屠戮氓隸何其哀,奸臣霍亂為宮,宣官恃恐,布衣生死,漂潑浮沉中幾多倉皇自許,孤冢旌旗兀守,邊關淪喪,君王不見,蟒袍之下,縞素婦人倚碑呦,詔書之下,是人心。
君王不見,世人乞憐啊——”
王勇不是竇娥,人人自危,無人替他陳情,也無三兩素雪憐他一回,見不到血紅塵灑八尺旗槍素練懸,誰知誰信,他的冤屈?
再是鋼筋鐵骨,一刀去頭,也沒了生息,連帶著王勇最後的一句話也跟著被吞沒。
穆翊鈞坐在高位,只覺是王勇的垂死掙扎,哪知後面忠臣的肺腑之言,都被他這一聲令下,斬盡了。
(文中起義歌詞,出自元末紅巾軍)
(雕弊:困苦,衰敗。社會經濟衰敗,人民生活困苦)
(願度恆沙眾, 長明日月燈——我願用自己的一生來普度無數的眾生,使月亮和太陽長久的發光)
(泱泱朝野百餘年屹立困頓,屠戮氓隸何其哀,奸臣霍亂為宮,宣官恃恐,布衣生死,漂潑浮沉中幾多倉皇自許,孤冢旌旗兀守,邊關淪喪,君王不見,蟒袍之下,縞素婦人倚碑呦,詔書之下,是人心——
一個國家在百餘年的時間裡處於困境的景象。朝堂之上混亂不堪,奸臣當道,宦官仗勢欺人,平民百姓生活悲慘,生死無常,在動盪中倉皇無依。孤墳邊的旌旗孤獨地堅守,邊關淪陷失守,君王卻對此視而不見。身著蟒袍的權貴不顧百姓死活,身著縞素的婦人靠著墓碑悲泣。詔書下達,所體現的卻是人心的背離。)
(雲翳稠布蔽乾曜,朔氣如磐翻湧來,蕭索京城車馬道,檻車札札碾朽葉。墨鴉嘶戾叫,枯枝白雀瞧——濃厚的雲彩遮蔽了太陽的光芒,寒冷的氣流像大石頭一樣翻滾而來,京城的道路冷清蕭瑟,帶欄杆的車子嘎吱嘎吱地碾壓著腐朽的樹葉。黑色的烏鴉淒厲地鳴叫,枯枝上的白雀在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