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那人將雨傘搭在墓碑上,替墓碑上的照片擋住了狂風暴雨。
他沒了雨傘的遮擋,露出那張溫潤如的俊顏。
輪廓雖一如既往的溫和,神情中,卻蘊藏著不可忽視的鋒利寒意。
溫子安蹲下身,將手裡提著的盒子放在碑前,伸手開啟。
「第一次給你買這家蛋糕的時候,你說很好吃,今天是你頭七,所以我又給你買了一次。」
他拿起蛋糕刀,切了一塊放在時羨碑前,抬起眼,眸色複雜的盯著墓碑上的照片。
「你知道嗎?我對你唯一一次心軟,就是因為這塊兒蛋糕。」
只可惜,即使他心軟了,結果也是一樣的。
那個孩子依舊沒保住,甚至還搭上了時羨的性命。
果然,有些事,非人力可變。
「你下葬後,我每天都會來看你,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溫子安伸手摘下眼鏡,從懷裡拿出方巾,輕輕擦拭落在上面的雨水。
直到擦拭乾淨了,他才重新將眼鏡戴上,站起身,眸光冷冷。
「時羨,你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那些不能正視自己感情的人,怪你母親,怪那個思想不夠開放的年代。」
說罷,深深凝了照片一眼,決然轉身。
小路上,他的身影漸行漸遠。
墓碑前,蛋糕上的奶油被雨水稀釋,沖刷,順著臺階流下,什麼也沒有了。
醫院。
幸而沈宴星來的時候帶了司機,一路疾馳,終於把賀淺送到了急診。
掛上點滴之後,醫生過來說:「病人膝蓋上只是破了點皮,不嚴重,不過現在高熱沒退,還是建議留院觀察一晚。」
「好,好!」
賀嚴忙不迭應下。
晚上,賀隨勸賀嚴先回去,這兒有他在。
可賀嚴卻拒絕了,直到後半夜,賀蓁來了,賀淺也退燒了,他才從醫院離開。
只是他沒有回家,而是給司機報了另外的地址。
次日一早,喬宇從秘書休息室裡伸著懶腰出來時,竟看到總裁辦裡面亮著燈。
他迅速收回手臂,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大步過去。
推開門的一瞬間,正看到辦公桌前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我是在做夢嗎?」
「是做夢。」
賀嚴微微抬眸,問他:「要再睡會兒嗎?」
喬宇使勁兒搖頭,咬緊牙關,才勉強壓制住胸腔內的激動之情。
見狀,賀嚴闔上手裡的檔案,推開椅子,起身道:「既然不睡了,就通知下去,兩個小時後召開董事會。」
「好。」
喬宇點頭應下,卻沒有離開。
賀嚴眉心微皺,詫異問:「怎麼了?」
「總裁。」
喬宇眼圈微紅,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顫聲問:「您……真的回來了?」
賀嚴沒做聲,只是走到他面前,抬手在他手臂上輕拍兩下,「這段時間辛苦你了,等事情一了結,我一定讓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不過現在,我還需要你的幫忙。」
「我會盡力的。」
喬宇鄭重其事的點頭。
賀嚴這次回公司,下至員工,上至董事,無一不是鬆了口氣。
他們都很相信賀嚴,畢竟這裡面許多人,都是七年前親眼看著賀嚴怎麼把賀氏從生死邊緣拽過來的。
然而這些信任並未持續太久。
賀嚴回來三週,到處樹敵,絲毫不顧公司形象和發展前景。
跟以前那個冷靜自持,睿智沉穩的他判若兩人。
高層們勸不動,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