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每天都在想方設法擺脫的噩運,對蒙毅、寧騰等人來說卻是彌足珍貴的機會。
扶蘇監國期間重用的臣子,很可能是日後朝堂的中流砥柱,風光三四十年都不在話下。
事關家族興衰,哪個能不上心?
“夫君,內務府發行的報紙你看了嗎?”
晚飯期間。
嬴詩曼從桌案下抽出一沓厚厚的報紙,略有不滿地盯著神色萎靡的陳慶。
“瞄了一眼,沒顧上細看。”
“報紙賣得怎麼樣?”
“民間如何議論?”
陳慶有氣無力地問道。
“報紙一經發售,士子文人趨之若鶩。”
“原本賣五文,後來硬生生漲到了一百文。”
“就算這樣也鮮少有人願意出手。”
嬴詩曼拍了拍飯桌上的報紙:“我買它花了五百文呢。”
陳慶嬉笑著說:“咸陽官吏富戶最多,百八十文對他們來說微不足道。”
“等過兩天,讓內務府加印十萬份,價格就降下來了。”
“想不到報紙如此搶手,為夫又發現了一門賺錢的營生。”
“不錯!”
嬴詩曼皺起眉頭:“不錯什麼不錯!”
“我問你,署名橋松的這篇文章,是不是皇兄寫的?”
“背後又是你出的餿主意對不對?”
“他拿內務府死傷的民夫工匠、遠洋海外折損的水手,與諸多立下赫赫功勞的文臣武將相提並論。”
“我皇兄不知受了多少非議……”
陳慶打斷了她的話:“人家罵的是橋松,跟你皇兄扶蘇有什麼關係?”
嬴詩曼忍著怒氣,一字一頓地說:“捱罵最多的就是你,這下有關係了吧?”
“士人又不是缺心眼,哪能猜不出文章的來由?”
“不過民間盛傳是由你捉刀代筆,一番荒唐謬論全部是出於你口。”
陳慶搖了搖頭:“大不了為夫自掏腰包,再印一百萬份報紙。”
“我倒要看看是罵的人多,還是誇的人多。”
嬴詩曼不解地問:“印多少與風評有何干系?”
陳慶理所當然地說:“一百文一份的報紙,只有官宦士人看得起,所以風評不佳。”
“等它變成兩文錢一份,看報的群體改變了,態度自然大不相同。”
“屁股決定腦袋嘛!”
“你父皇一統天下後,減少了對文武官員的恩賞,不少人都在背後說他刻薄寡恩。”
“今日你皇兄拿民夫、水手與功勳士人相比,他們視為奇恥大辱。假裝不知道橋松的身份,背後大肆攻訐。”
“這兩樁事其實是一樣的。”
“無非是在名、利上觸動了他們的利益而已。”
嬴詩曼若有所思:“那現在應該怎麼辦?”
陳慶滿不在乎地說:“涼拌唄!”
“江山初定時,立下潑天大功的武將哪個心裡沒想過裂土封侯,你父皇允了嗎?”
“他們要什麼就給什麼,這天下到底是誰家的?”
王芷茵迫不及待地說:“我祖父、我父親就沒想過裂土封侯。他們說功高蓋主,乃取死之道。王家應該韜光養晦,泯於眾人,如此方能長久。”
陳慶笑意盈然:“所以你們家一門雙侯呀!”
“皇家想給你的,才是你的。”
“不給你的,你不能搶。”
他轉過頭去問:“夫人,天底下是士人官吏多,還是工匠民夫多?”
“假若報紙的內容無人不知,是感激歡喜的人多還是憤憤不平的人多?”
嬴詩曼不假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