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事都單槍匹馬,但是哥要是此番身邊沒你這麼個書吏……在遂州首先就轉不開。紀陶從前總怨你死心眼,哥看不然,咱們糖糖夠機敏。”
唐糖低頭劃弄半天手掌心,輕輕道了句:“我是死心眼。”
“哥就擔心一事,就怕我們的去向好容易瞞過了大理寺的內鬼,卻瞞不過這會兒就在遂州的你家紀二。你一向的行蹤,可都教他摸得死死的,此人實在是鬼。”
“寶二哥放心,這次不會。之前的訊息,我真不知他怎麼得的,不過這會兒紀二應該以為我還在大理獄,連他寄來的靴子都是獄卒的墨黑長靴,我被調去少白府一事,他想必毫不知情。何況他那個衙門我是知道的,離府衙尚有些距離,萬無一失!”
裘寶暘百思不得其解:“麵館夥計那事我做得極為隱秘,他居然知道;調新書吏入少白府一事經手之人不在少數,紀二反倒不知,真真出了鬼了!”
“這人是不大捉摸得透……不過,我幹些什麼,他應該不會放在眼裡罷。”
“不可大意,你說他為甚贈你靴子?”
唐糖晃晃腳顯擺:“贈?哼,省省罷,不過你還別說,紀二哥選的東西,總是格外舒服的。”
“如此體貼入微,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此人用心險惡歹毒,糖糖你可要管住自己,別到頭來被他色|誘,五迷三道,把持不住。”
唐糖不悅:“寶二哥你仔細措辭,我?就憑他?”
裘寶暘不服:“就憑他頂了這麼一張臉,你敢說你偷眼瞧著他的時候,沒失過一回的神!”
唐糖面上微紅,狠狠啐他一口。
裘寶暘知道說錯話,連聲致歉,換了個話題問:“糖糖,我一直想問,你同外人說話的時候,聲音怎麼會……”
也不知為何,唐糖忽地就心虛起來:“呃……裘大人,鹿洲就在前頭,你取了地圖來我看,照你的說法,沒有一條佛陀巷?不可能,我一定在鹿洲聽過這個名字的。”
裘寶暘心細正事,很快掏出個羊皮卷,展開指點:“你看,這張圖上,大小巷子都標得極盡細緻,當真找不出這麼條佛陀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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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洲港口比唐糖上回來時顯得繁盛許多,許是時近中秋,碼頭人頭攢動。
裘寶暘在碼頭拉了數人來問,卻是人人搖頭,都說鹿洲並沒有一條巷子喚作佛陀巷。
唐糖再次抱起紀陶畫的冊子細讀,驚覺此前疏忽:“寶二哥,趕緊打聽,鹿洲是否有個喚作佛陀巷的賭場!”
鹿洲的確有個地下賭市,依山建了多年,半山也曾分佈大小賭坊無數,一度很成氣候,近年因為朝廷明令禁賭,已然衰敗了。
一些大賭坊索性改行,在別處開起了當鋪,外頭當鋪開著,舊家的買賣也還做著。不過賭市景氣的程度,自然是大不如前了。
不過今日,外圍茶肆裡大白天就人頭滿滿,各地賭客聚集,卻是為了夜裡那場鬥雞盛事。
唐糖總算揀到個不偏不鬧的位置,與裘寶暘坐下喝茶。恰聽有茶客正在討論,一會兒該下哪家的注,晚間上場的那一撥鬥雞,各自都是什麼來頭云云。
鬥雞賽事逢雙月十四舉辦一回,其實是幾家大賭坊聯手坐一個莊,不過要各自報選一頭自家得意的鬥雞,賭客們可自由認買。
到時十來頭雞抽籤打擂臺,兩兩相鬥,勝者趁勝兩兩再戰,敗者亦不論敗法敗相,死也得戰一個伯仲叔季。有了排位,莊家好給贏錢的派錢,打發輸錢的走路,收拾收拾,重新是一派衰敗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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