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孟家之前,他就已經和凌雲致商量好了對策,也和肖亦驍他們串過口風。凌雲致甚至特意去商場專櫃買了一套全色號的遮瑕筆回來,幫他把身上的痕跡都遮了。
他的手機裡也是一樣,任何關於凌雲致的聯絡方式也好照片也好,全被清空了,防著付聞櫻突擊檢查。
所以,在被許沁攀咬的時候,在被付聞櫻掃視的時候,他一點也不慌亂。
“媽,”孟宴臣迎著那道嚴厲的視線,輕描淡寫,“我確實談過,一個月前分了。”
許沁訝然。
付聞櫻則盯了他一會兒,“因為什麼?”
“因為那天媽媽給我挑了幾個相親的女生。”
孟宴臣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說辭,“後來出去喝酒,驍驍起鬨,跟在他酒吧裡兼職的一個姑娘牽了個線。我也是想著,試一試,就談了。”
“她得了胃癌,也是被起鬨,沒想過跟我長久。我們兩個一開始對彼此都沒什麼感情,處了兩個月,就分了。”
“她說自己沒什麼朋友,如果能憑著這份交情,讓我以後幫忙給她收屍再好不過。”
“媽,您要是不信,可以問問孟沁,還有腸胃科的主治醫生,我沒說謊。”
他確實沒說謊。
起鬨是真的,牽線是真的,胃癌是真的,試試也是真的,還有一開始沒有感情,為排除隱患的“分手”,每一個字都是真的。
他只挑“真”的部分來說,所以不懼審視和追問,即使拿測謊儀來測,那也全是真話。
孟宴臣看著付聞櫻,滿臉真摯,“媽媽,我不是故意想瞞著您,只是這個情況有點特殊……所以,就讓驍驍他們也不要說漏嘴。”
又是胃癌又是收屍的,付聞櫻和孟懷瑾雙雙沉默,和畢業典禮散場時的學妹們如出一轍。
沒有感情,死者為大,再加上坦白從寬,付聞櫻即使想說點什麼都不好意思開口。
半晌憋出一句,“你想試著談戀愛,跟媽媽挑的相親物件就可以,為什麼非要——”
孟宴臣卻說:“我看著她可憐。”又給堵了回去。
付聞櫻徹底沒聲了。
眼看著就這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許沁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急如風火,“媽,哥他是騙你的!他——”
“行了,”付聞櫻瞥她一眼,打斷道:“我今天上午去了你哥家,家裡什麼都沒有。”
一個家裡有沒有女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她轉了一圈,很明顯,沒有。
這下輪到許沁茫然了,難道真分了?
明明孟宴臣之前表現得那麼愛——如果沒有比愛她更愛女朋友,怎麼會如此冷落她、疏遠她,怎麼會為了維護女朋友而不留情面地反駁她、斥責她?
以孟宴臣的品性和道德潔癖,怎麼可能會做出以毫無感情的嘗試為開始,且僅僅交往兩個月就分手這樣的事來?
還是說……
她掀起眼簾偷偷打量著。
從這個角度,孟宴臣高摺疊的側臉極為突出,額頭飽滿,眉骨高挑,鼻樑挺立,明明垂著眉眼一派靜默謙順的樣子,卻隱隱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冷肅強勢。
他很篤定。
不知為什麼,許沁讀出了這樣一個資訊。
難道,她想,難道是因為知道自己跟宋焰重逢,孟宴臣擔心兩人舊情復燃,所以故意這樣做,讓她產生危機感,讓她吃醋嗎?藉由父母之手讓她看清跟宋焰之間的差距和阻力,讓她放棄嗎?
許沁心頭一跳,目光再度在他身上流連,卻又隱隱覺得不太可能。
這段時間,孟宴臣的言行舉止和處事作風越來越像付聞櫻了,冷淡嚴厲,令她窒息畏懼,不像演的。
她眉心蹙著,腦筋飛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