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下來,一罈裴氏佳釀的售價可遠不止二十兩。
如今飲得起裴氏佳釀的,赫然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美酒很快端來了,五罈佳釀方岡自留了一罈,其餘四壇皆派給下首的眾位。他親手揭開酒罈封布,濃郁醇厚的酒氣霎時飄了出來,方岡深吸了一口氣,迷醉不已。
沉猿道是個天險,加之如今幽州軍都成瘟雞了,更無什可擔心的。
繼續飲酒。
酒過三巡後,忽然有人道:“我聽聞裴氏佳釀的創造者裴夫人豔絕天下,不僅容貌出塵,更是德才兼備,香皂、佳釀,乃至長安盛京閣內大批次售賣的冰,皆是此人一手運作。”
有人笑著捻了捻自己的小羊鬍子,“傳聞霍幽州對這位裴夫人極為愛重,連之前去北地都得帶著她,這回南下討伐咱們荊州一定也不例外。”
“等擊敗了霍霆山,那位裴夫人或者可以請到我們軍中來。”
方岡眯了眯眼睛,“倘若她能在疫病中活下來,以後我保她繼續錦衣玉食。”
至於如何保,在場的男人相視一笑,心知肚明。
幽州軍營。
霍霆山看著面前的支支吾吾的小兒子,不耐煩道:“霍二,讓你彙報個情報,你閃爍其詞半日。這是長了舌頭就只會嚐個味道,旁的都不會了?若是這般,切了也罷。”
霍知章心裡發苦,再次將秦洋罵了一頓。
斥候這一塊原先是秦洋負責的,但方才他碰到對方,秦洋主動提起他之前欠下的人情,說是有一事相求。
當時他尚不知人心險惡,想著欠了人情總歸要還的,遂也沒問是何事,先行一口應下。
對方的請求適度,只不過讓他代之轉述一件斥候探得之事罷了。他那時覺得小事一樁,用於還人情還有點佔了對方便宜。
然而等他聽完具體事況,他只想反悔再罵人。怪不得方才他答應後,秦洋瞬間如釋重負,那傢伙是輕鬆了,可這包袱如今壓在他背上啊!
“父親,我和您說個事,您莫要生氣。”霍知章低聲道。
霍霆山沒說話,只是瞥了兒子一眼。
霍知章嚥了口吐沫,聲音又小了一個度,“父親,方才斥候來報,沉猿關內正在興土木,據說是將一處舊的閣樓重新翻新,並將之命名為‘赤鸞苑’。”
霍霆山眉梢微揚,“這閣樓建於何處?”
既能令斥候來報,這赤鸞苑定然不簡單,莫不是建於高處,方便瞭望?
霍知章:“……假節府中。”
霍霆山皺起長眉,沒明白這所謂的赤鸞苑在府中,還有什好彙報的:“你吞吞吐吐大半日,就想說這?”
霍知章硬著頭皮繼續道:“方岡揚言,等大勝幽州軍,摘了父親您的首級後,便將母親請入赤鸞苑中。”
他越說越小聲,哪怕故意模糊了用詞,將“囚”換成“請”,後面一些難聽的也未說,依舊能感覺到厚重的威壓和寒意撲面而來。
寒冬忽至,冰冷刺骨,林中打盹的斑斕猛虎睜開了嗜血的獸瞳。
霍知章後背出了一層毛汗。
他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心裡再次將秦洋那老狐狸罵一頓。秦洋這傢伙比他年長十多歲,虧得他還做這種坑害後輩之事,真是不要臉。
男音低沉,無波無瀾,“閻王未喊他,方岡這廝倒是急著去報到。”
霍知章縮了縮脖子。
傍晚用夕食時,裴鶯敏銳的察覺氣氛好似有些不對,她旁側的男人雖未冷著臉,但並不似平日那般鬆散隨意。
裴鶯疑惑問,“霍霆山,軍中事務出岔子了?”
男人斂眸,語氣平靜地說,“並無,病疫營一切妥當,日日‘焚屍’挖土,絕無令人懷疑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