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宮人見她睡著,叫了兩聲讓她去榻上睡,祝箏卻沒有反應,又陪了好一會兒,便悄悄出去端藥了。
門扉剛剛掩上,祝箏立刻睜開了眼睛,一個翻身從榻上坐起,行雲流水地翻窗溜了出去。
踏出門時,她鬼使神差地回身,抬頭看了一眼殿名。
上書三個金光閃閃的大字。
“承壹殿。”
承壹是個人名還是地名?和容衍是什麼關係?
祝箏雖然好奇,但問題的答案顯然沒有那麼緊要,緊要的是趕緊離開這裡。
回馬車的路上經過梨園,園子裡傳來喧雜之聲,咿咿呀呀地唱詞飄蕩。
她腳步稍停,隔著茂密的花木覷了一眼。還沒看清唱的什麼戲,身後傳來一聲驚叫。
“祝四姑娘!”
祝箏被嚇了一跳,立馬遮住自己的臉,“不是祝四,你認錯人了!”
那人卻沒被糊弄過去,兀自高興著說話,“我還以為四姑娘真的急症沒來呢。”
祝箏聽這聲音耳熟,放下袖子,溫泊秋喜氣洋洋的臉出現在眼前。
“溫公子?”
*
金堂玉馬胡琴起,絃歌水袖摺子戲。五尺臺上的花旦銜杯醉酒,雲步款款,指若蘭花綻,聲若嬌鶯啼。
能進宮為皇家唱戲的,念唱做打,手眼身步法樣樣功夫皆是一流,祝箏蹲在花木叢中看的入迷,心道這趟進宮也算是沒白來。
溫泊秋站在她身後,也翹首往戲臺上瞧。
祝箏奇道,“你不須去陪父兄落座嗎?”
溫泊秋笑笑,“朝中攀攏成風,父兄顧及不暇,少一個我,都不見得有人察覺。”
作為也想跟風攀攏的一員,祝箏莫名感覺有被含沙射影到。
戲臺上正唱著一出梁祝的經典曲目,三載同窗日日伴,兩廂相許情意生。
祝箏聽的心裡一動,忽然轉過身問了一句,“溫公子,世家才俊裡,有沒有哪個叫阿隱的?”
溫泊秋回想了一番,“應當沒有。”
“表字帶隱的呢?”
“不曾聽過。”
“那各府隨侍親信呢?可有喚做隱字的?”
溫泊秋接著搖頭,“並無印象。”
祝箏點了點頭,這阿隱公子真是隱了個徹底……
不過他再神秘,既然在四海書院讀書,定然是京城子弟,按官職門府一個一個找過去,不信找不出是誰。
一旁的溫泊秋看祝箏出神,好半天才斟酌著開口,“阿隱,是四姑娘的心上人嗎?”
祝箏:“啊?不是不是。”
溫泊秋:“那……四姑娘有心上人嗎?”
祝箏:“……啊,沒有沒有。”
溫泊秋短促地“嗯”了一聲,躊躇著開口,“四姑娘,前幾日信中提到的那事,你考慮的如何,我,我,我……”
聽他“我……”了半天,祝箏面上的慣常掛著的淺笑漸漸淡了下去。
她從來沒見到什麼信,想來都是被祖母截下了,自然也不知道提的是什麼事。
但與諱莫如深的某人相比,溫泊秋簡直像是一張白紙,什麼心緒都攤開寫在臉上,被人一眼看透。
有時候,她甚至為這種看透感到不齒,好似一對上他,就在利用他的這份淺透行事。
譬如此時,祝箏便直接猜測出是試探求親的事。
祝箏開口將溫泊秋從語無倫次中解救出來,“溫公子,你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溫泊秋聞言一怔,像是被祝箏的直白嚇傻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額上立刻冒出一層薄汗,閃著微光。
“有件事,我須先讓你知情。”祝箏面色有些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