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思殿中新點上了幾柱香,慶平進來時,看見師父正在擦崇明師伯的牌位,嘴裡還哼著支歡快的小曲兒。
往常師父來此殿時心情都十分低落,早些時候似乎又和大師兄在祭壇裡起了爭執,聽起來頗為疾言厲色,怎麼這會兒又像是很高興似的。
慶平被師父的喜怒太形於色搞的毛骨悚然。
“師父,發生什麼好事了嗎?”他忐忑問道。
“天大的好事。”崇弘子直起腰,瞧了一眼慶平,微微一笑道,“一潭死水,終起微瀾嘍……”
什麼水不水瀾不瀾,年紀小的慶平聽不明白這些個故作高深的話,“師父是何意?”
崇弘子看向慶平,沒多解釋,遞給他一把香燭,“來來來,你也來上炷香,跟你師伯說說話,我怕我自己說他聽了不肯信。”
慶平接過香燭:“說什麼?”
崇弘子:“說你師兄開了祭壇,要給人姑娘改命格。”
“說這個?”慶平懵了,“師父,師兄開祭壇時,您不是很生氣嗎?”
崇弘子不解,“不生氣啊,生什麼氣?高興還來不及呢。”
慶平更不解,“既然您不生氣,那為什麼不讓師兄開呢?”
“有念想是天大的好事,但兌壽是要命的大事。”崇弘子摸了摸鬍子,“兩碼事,兩碼事。”
慶平完全被繞糊塗了,正勉力參悟著師父說的兩碼事有什麼區別時,又聽見崇弘子幽幽長嘆了一聲。
“夫物無常,各復歸其根。”他邊嘆邊道,“單靠孤注一擲地獻祭自己,未必就能如願以償啊……”
承壹走後,崇弘子窺了命盤真算了算姻緣,兩人原本緣根極淺,卻又在某節上突然生出羈絆,纏繞起來。
這樣的姻緣盤甚是稀奇少見……
慶平撓了撓頭,“師父,弟子不明白。”
“何止你不明白,”崇弘子嘆完一口長氣,望向窗外的雲捲雲舒,“恐怕你師兄也還沒明白……”